首页 -> 2008年第6期
翻转的世界(组诗)
作者:〔俄罗斯〕英娜·丽斯年斯卡娅
20世纪80年代以前,她出版的诗集主要有:《这与我有关》(巴库,1957年)、《忠诚》(莫斯科,1958年)、《不仅仅是爱情》(莫斯科,1963年)、《直接从当事人那里听来的》(莫斯科,1966年)、《葡萄之光》(莫斯科,1978年)。
20世纪80年代后期,在国内外出版的诗集主要有:《雨水和镜子》(巴黎,1983年)、《在梦境的林边》(安•阿尔勃尔,1985年)、《大气层》(莫斯科,1990年)、《诗集》(莫斯科,1991年)、《历尽劫波之后》(莫斯科,1995年,以索尔仁尼琴之信代序)、《孤独的馈赠》(巴黎—莫斯科—纽约,1995年)、《诗选》(罗斯托夫,1999年)、《音乐与海岸》(普希金基金,2000年)、《在一起》(莫斯科,2000年,与丈夫利普金的合集)。
另外,丽斯年斯卡娅还发表有《数量和意义》(中篇小说,1999年)及评论若干,并翻译了大量阿塞拜疆语诗歌。
丽斯年斯卡娅曾获得1994年《射手》杂志奖、1995年《阿里翁》诗刊奖、1996年《各民族友谊》杂志奖、1999年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奖、1999年俄罗斯国家奖、2000年《旗》杂志奖。
我在等待什么
我在等待什么
在浅蓝色的花园里,
在白雪与阳光映照的金色里?
我躲避着一切,
我多么厌倦生活在
禁锢中,如同裹在木头里。
而我想对光线
说些什么,
在此没人可倾诉,也不需要知道。
我埋藏很深,如同积雪,
活了很久,如同一个世纪,
我在一大片年轻的花园里。
她探察着我的眼睛
她探察着我的眼睛,拉扯着我的衣袖
把我往一边拖拽,
她苦求着我的生命,泪水涟涟地伏在我身上。
哎,怎么能拒绝这个小孩?
我抚摸着她的头,冰冷,如同严寒中的青铜,
尽管这个八月炎热异常:
我这条命对你有什么用,可爱的死神姑娘?
它对谁都不是礼物。
树
对于灰化的土壤,我——是灰烬。
但善恶之树
记得,我从前某个时候曾是
一环树干的年轮。
但是我的认识一点不少,
我看得清楚,如同透过玻璃,
我,沿年轮注入果实,
供养着善与恶。
没有从善中识别恶,
树皮收藏了我。
而你却撒谎说,我在昨天
从你的肋下诞生。
没有孤独,只有孤独的房子
没有孤独,只有孤独的房子。
没有空旷,因为它——是房子的容量,
你曾在里面看着时钟,
停止了计算时间,
在家里,练习册闪烁着光芒——
那些零散的字母,像在黑色露珠的水滴间。
什么暗下来,又是什么突然发光?
向窗外望一下——可你没有空闲——
是小草吸取着散落的水滴
还是淡绿色的水枪
把黑色的水珠聚集为词语。
头脑懒于做事,而敏于猜想。
一切事物都渐渐找到自己的位置:
房子——找到孤独,需要的容量——找到空旷,
身体——找到自己的影子,声音——找到开放的回声,
公有的时间——找到了私人钟表的触须。
而只有睡梦永远不听话
空旷中没有找到可靠的栖身之所。
玛尔法
我没有远大的目标,
只打算成为叫玛尔法的家庭妇女。
但三月的暴风雪和松鼠般褪毛的三月
不知为什么无法安静。
而且也无法忍住冷静的理智——
寒冷不可能是无忧无虑的。
你知道,除了心脏或太阳,
一切崇高的事物都可能冰冷。
你不是出生在衬衣里
你不是出生在衬衣里——而是小提琴的套子里。
尽管你外表看起来怪诞而丑陋,
至今它仍在回声响亮的地球上支撑着你。
白色翅膀的天空映在霞光的纹理中,
时而用雨水单调地不停敲打着头顶,
时而阳光沿着黑暗像鸟喙地啄击。
小提琴隐藏起来。只剩下琴套和吱吱作响的琴声。
应该这样——较之黑暗一切都会被认识。
应该这样——你在衬衣中降生到这个世上。
这是星光的羽毛在黄昏的天空
发出声响。而你以为——这是琴弦
在加了护罩的灵魂中呼吸着迷信。
既不能熟睡,也不能苏醒
既不能熟睡,也不能苏醒;既不能活着,也不能死去。
眼睛凝视着地球,
把根须、双手、双脚插入苍穹,
世界双脚倒立。
世界双脚倒立——它只看到深坑
和麻秆突然冒出的火焰。
带着宇宙新发现的琴弦,六翼天使们
抓住我们的脚踝
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那里有星星与天使的唱诗班
齐声合唱,
在祈祷中希望,我们翻转的世界
很快会双脚站立而起。
我祈祷着,从草皮上能成功地救出
我的视网膜。
只是哪里可以凑钱给我买返程的车票,
哪里为我摧毁那座病房?
照耀吧,窗子
1
照耀吧,窗子,为我打开远方,
趁着我还没有厌倦!
水平线与垂直线相互交叉
构成一个十字架。
它向我们发出训谕,但我们难以识别。
在一片漆黑中
我们摸索着移动,追寻着它们,
走向圣诞节的冬天。
那里婴儿用盲目的小嘴捕捉着乳房,
而母亲奄奄一息,
黑暗中闪烁着星光,可十字形的路口
不可预知。
2
星相家离去了,西梅翁离去了……
婴儿睡熟。
而圣母做了一个梦,
梦中儿子杀死了她。
但她看见,她再一次生下他,
在潮湿的帷帐下,——
人们把这第二个圣诞叫做
基督二次降世。
(注:基督二次降世:比喻永远不会有的事。)
你往右看
你往右看——是水压塔楼,
你往左看——是墓地边的小教堂。
而往前看——那里是昨天
是一个拄手杖的矮小男人。
跟随他,跟在小个子后面,我看不清左右。
我全部心思都在想着他和穿过森林的
笔直的道路,那里有小草散发着松香的气息
那里有黄莺作出自己的评语。
为什么他从我无聊的生活中
突然离去,这个出色的、刚毅的人?
左边木制水塔中的水沉默无语,
右边钟声里安睡着永恒的梦境。
人们呼唤他,用他关于上帝、自由、爱情
和战争的诗句,战时他曾掌管军需。
而他始终走着,沿着笔直的道路走着,
那里有死神少女等着,扎着蝴蝶结向他点头致意。
乌云在空中
乌云在空中,比山羊跑得还快。
寒风呼啸,而三月盛开——
含羞草的金色暴风雪
漫天飞舞,漫天飞舞……
怀着异乡人的疯狂,
我十指交叉,大声呼叫:
直到心脏破碎我都会
爱着你,爱着你!
我跌倒在沙土地上,
泥沙满嘴声音嘶哑地叫着:
我和你之间是一道深渊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