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剔光了他们的骨头,把他们
挂在闹钟内部的衣帽钩上,晾着。
时间有一股椒盐味,越来越浓。
楼道的安静里,民工猝然而至。
电钻机、河南话,翻开了墙壁的花花肠子。
“孬孙,往里塞,再往里塞。”电缆线
紧张得缩成了一根儿童下垂的
小鸡鸡。电话公司的订单在空中
翻身、挠痒:整整一个夏天的电话号码
在他们耳边嗡嗡地飞,还咬人。
他们的睡眠器官图腾般悬在
床板与床板之间、床板与下午的虚空
之间。一小截口水吃力地落到芦花枕头上。
“往里……往里……”里面总算有一个人
被自己梦中的二手车撞死了。他
叠了三遍被子,瘟鸡般呆立在屋里
看其他人和电钻机的声音相撞。
1999.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