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走到了学位的尽头。”今年春天
当丁香花的自我意识结构和奥古斯丁
谦逊的芳香在日渐谢顶的毕业论文中
纠缠在一起,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
混迹于一群怪模怪样的博士中间:
他们有的整天抽着马克思主义哲学
呛人的水烟,有的泪流满面
逢人就诉说未名湖边的一只垃圾筒
如何振动了他薄如蝇翅的美学体验。
我只会怀念窗前银杏树上那些
金黄的耳朵,它们听到了深秋时分
我灵魂的赤裸,害羞得纷纷坠落。”
把这句貌似坦诚的话调整一下
就可以看见他古典韵律学的耳朵
竖起在现代修辞格的校园里,在一张
交给诗艺的答题纸上,听写下了
醉汉的革命,蚊虫的演讲,一排
骑往留京指标的单车上灼热的肝脏和
深夜回楼的女生悄悄顶开大门的半只乳房:
“这得益于我的宿舍楼独特的位置:
它被三幢靓丽的女生楼深情地围住
象知心大哥,随时可以静听它们
此起彼伏的倾诉。”他在其中敏锐地
辨认出了西蒙娜·薇依的中国变音,并把它
谱成了心事狼藉的书桌上最后的协奏曲。
多么意外呀:这个令他的额头重新发亮
的声音,曾经是他少年时代着迷不已的
一只卡通老鼠天真的配音。现在
这只满头长发的小老鼠再次钻进他的生活
为他衔来了温暖的法语和幸福的小松果。
“我大学十年总算没有白念,虽然今年
机构改革的匕首威胁着我即将进入的社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