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悉尼附近的海岬上

 

黑夜还没有完全降临
海已经从白日的额头上落下来了
在下降的时候变得平坦 辽阔 舒展
深蓝色的织布机器有些疲倦 波浪
永不休止的一匹 接着一匹 缓慢
来到世界近处的时候 总是要
集中成一个巨石那样的体积
沉重地砸向 比它更坚硬的 真正的巨石
用尽全力要粉碎它 就象那写诗的工人
要粉碎使语言沉默的东西 但是用喧嚣来做
那家伙总是埋在水中 令波浪的军团一个个崩溃
黑色的苔藓凝固在表面 核心冰冷
把这海洋想象成热烈的姑娘一点也不过分
它如此地顽固意味着什么?
许多人已经思考了一生
退休的冲浪者沿着大海的边缘跑步
狗跟在后面 孩子们在礁石中寻找宝贝
那石头 令喜好运动和奶油的社区
无法在附近游泳 那石头太原始
海岸上灯火渐起 下班回家的汽车
象停电的鳗鱼 一辆辆钻进了车库
别墅被建筑在距大海200米的地方
风景最好的一角 那里可以诞生另一个
普希金 波涛汹涌的傍晚 只是有人
拉开关闭了一天的窗帘 卸妆 安全地看着
外面 那只巨大的黑瞳孔 盐和光藏在内部
朝着古代的星空 永不 向客厅这边转过来
“有着幸福的地方 早已就有人看守”
资产者的小灯罩 勉强照出海岸 黯淡的轮郭
有人背对大海 吃馊掉的电视节目 英语
使所有大陆的舌头都在变硬 五千年的大国
也觉得牙齿在下沉 有些人宁可沉默着
那些酋长和乌鲁汝荒原上的歌手 那岩石上的心脏
这土地的发音本来是另一套 从袋鼠或者桉树开头
巨浪终于滚滚而来 有伟大的东西在它们后面
沿着海岸修建的游泳池一个一个消失了
它们怎么狂妄到 敢与大海为邻?
这是别人 安装在这里的国家
关于探险者们的历史 我不太清楚
但海岬依然黑下来 令人眼熟的黑夜
黑得就象土著人 永不变色的黑脊背
我听见下面
一条渴望永生的鱼在叫喊

2001年10月26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