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9年第2期


良师益友 胡耀邦

作者:李 昌




  1989年4月15日上午的一次集会上,一位老同志对我说,听说耀邦同志逝世了。我不敢相信,忙问这是真的吗?这时来到的胡克实同志说:他早上曾去医院,耀邦同志确实逝世了。我一时头脑木然,似乎停止了运转。逐渐清醒而沉痛地意识到,我失去一位几度亲密共事的老战友、老领导了,失去一位敬爱的良师益友了!当天下午,我和老伴冯兰瑞到耀邦同志家吊唁和慰问亲属,在灵堂见到遗像,不禁悲从中来,热泪盈眶!
  
  身心总在群众之中
  
  我和耀邦同志是抗战初期在延安开始熟悉的,当时他是总政组织部长,以善做知识分子工作闻名。1939年党中央成立了华北华中工作委员会,主任是王稼祥同志。委员会几乎每两周开会一次,听取各根据地来延安的同志的报告,并为中央准备指示意见;耀邦和我都是委员,经常见面。我从一些同志那里了解到,他在抗大一大队担任政委时深得知识青年学员的爱戴。他介绍经验说,知识分子需要精神温暖,要和他们坦诚相处,互相通心。毛泽东同志和老一辈革命家对他很器重,他以24岁的红军青年干部担当了军内重任。我这时是中华青年团体联合会办事处的副主任(对内是中央青委的组织部长),耀邦过去在苏区做过团的工作,是前共青团中央局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我常向他请教苏区的青年工作。记得1940年8月,彭敏同志从前方军事岗位上回到延安学习,我们是民先队的老战友,他带来一匹马送我,但部队有关单位不允许。我写了一封信给耀邦同志,他立即回信,把马送了来。物轻“仁义”重,我觉得耀邦同志平等待人,尊重青年团体,尊重同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42年底,我去敌后根据地工作,我们分了手。1946年6月,在山西阳高晋察冀军区四纵队驻地,我们又在一起了。当时他任纵队政委,我是政治部主任。在短短一年多共事的时间内,从几件事可以看出他的品格和风采。
  一是他和士兵共命运,勇敢地亲临前线。1946年的集宁战役,他约我一起到前线视察。我们正在接近前沿的指挥所吃饭,敌人飞机从山后突然飞来袭击,子弹把他端的饭碗都打碎了。战士急忙拉着我们转入防空洞,才躲开了敌机的轮番扫射。在集宁战役前的围攻大同和战役后的几次作战中,他都不避危险,亲临前线。因此,他虽然初到这个部队,但很快就得到了战士的衷心拥护。
  二是深谙指战员的思想脉搏,并善于将其引导到党中央和解放军总部的战略决策高度。1946年10月,在大批敌军袭击下,张家口失陷,我军撤退到涞源山区。战士面临貌似强大的敌军,对形势认识不清,对陕北的广播评述“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思想跟不上来。因为张家口曾是侵华日军在晋绥蒙地区的最大兵站,囤积物资很多,得而复失,战士情绪不好,惋惜埋怨。耀邦同志在灵丘召集了干部会议,以“不得了,还是了不得”为题,深刻而生动地分析张家口失陷并非不得了,敌人也没什么了不得。国民党部队反对人民,孤军深入,占领一城,就要分兵把守,分散兵力;而我军才是真正了不得,为人民解放而战,到处得到群众配合。失去张家口是很痛心,但没有包袱,反而可以集中兵力,机动作战,看准哪里有把握打胜仗,就打哪里,最后就可收复张家口和比张家口更大的北平、天津、上海。干部心里亮堂了,传达下去后,战士情绪迅速恢复和高涨起来,转入了休整练兵和投入平汉路北段作战。
  
  以身作则教育青年
  
  当时,他就高瞻远瞩地想到,要提高我军战斗力和迎接将来的现代化,必须提高战士的政治和文化素质,对此他作出了创造性的贡献。野战军运动作战,要在山区、平原驰骋,耀邦创建了流动铅印车(用两辆马车拖着铅字和印刷机随军行动),坚持出版铅印的《前卫报》,及时传播陕北总部对战争形势的评述和连队讲话材料,有效地提高了战士的政治水平。他又亲自主持,由和谷岩、陈明同志编辑,邓拓同志作画,先在纵队,继由晋察冀军区政治部出版了《革命军队三字经》,使战士既学到了文化,又提高了阶级觉悟,并树立为革命献身和作战立功的革命人生观。他自己,更是在戎马倥偬中抓紧时间,博览群书。每次解放城市,他都要搜集历史、地理和各种书刊阅读。行军也常携带书籍,骑在马上,读一页,撕去一页,读一章撕去一章。他原来只是一个初中学生,勤奋好学,终成大材。他的读书习惯,对我也发生了很大的感染作用。可惜耀邦在四纵时间不长,即调动了工作,我们又分手了。
  1952年秋耀邦同志任团中央第一书记,我当时也是团中央书记之一。他来后召开了青年团的一届三中全会,会后发表了文章《在毛主席的亲切教导下把青年工作更加推向前进》,阐明了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青年团工作的方向。他根据三中全会的精神指出:(1)在祖国建设的新时期,引导青年善于学习,是青年团今后的一个更加特别突出的任务;(2)各级团委首先必须服从党的领导,其次必须深人群众,认真地研究群众工作中的经验;(3)团干部的作风对于团的工作好坏有极大意义。他传达全会的号召:全团干部要一致努力,忠诚地当人民的勤务员,忠诚地当青年的好朋友。我1953年秋后即离开团中央的岗位了。据我所知,上述青年团工作的方向,他在长期团的工作岗位上是一直以身作则,坚持贯彻执行的。在执政党的新历史条件下,党团干部忠诚为人民服务,密切联系群众,极其重要,也是一些人难于坚持身体力行的一项根本要求,但耀邦模范地做到了。几年后有一次我到他家里,我们谈到青少年有多种多样,大大小小的问题,必须爱护他们,细心地帮助解决,才能使他们茁壮地成长。他曾举例说,有一个女青年因为有狐臭而为父母嫌弃,使她郁抑悲观。他想方设法,为其排难解忧,鼓励她自信自强,开拓光明的前途。由此可见他对青年朋友关怀爱护之深。
  1953年6月青年团召开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耀邦同志作工作报告,我作修改团章报告。我们的报告中都没有出现“毛泽东思想”,在修改的团章(草案)原文中,本来有的“毛泽东思想”字样也被划去。“文化大革命”中造反派认为这是大逆不道,把我们(当时我在中央对外文化联络委员会任副主任,党组书记)揪到团中央礼堂批斗。耀邦勇敢承担责任,但忘记了事情的经过,只是说请你们问无产阶级司令部去,造反派对他斗得很凶。我离开团中央已很久了,这时突然回忆起当时起草文件的情景。我说,团章中的“毛泽东思想”字样,是我亲手划去的。因为当时毛泽东同志派陈伯达帮助我们起草文件,是陈传达毛主席自己的意见,为了巩固共产主义运动的团结,消除猜疑,不要再提“毛泽东思想”。这才解了围。在礼堂门口,消瘦憔悴的耀邦和我互相关切地注视,传递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