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9年第2期
肖力与解放军报夺权风暴
作者：园 丁
——题记
1967年1月，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跨进了第二个年头。
这一年的1月1日，《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联名发表的元旦社论提出：“1967年，将是全国全面展开阶级斗争的一年。1967年，将是无产阶级联合其他革命群众，向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和社会上的牛鬼蛇神，展开总攻击的一年。1967年，将是更加深入地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清除它的影响的一年。”
4日，上海《文汇报》的造反派联合社外的造反派，夺了《文汇报》的领导权。5日，上海《解放日报》的领导权，也被夺到了造反派手中。6日，在张春桥、姚文元的直接策划、指挥下，以王洪文为首的“工总司”纠集其他造反派，召开了“彻底打倒陈丕显、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委大会”，公开打出夺权的旗号，掀起了席卷全国的所谓“一月革命风暴”，把“文化大革命”推上了“全面夺权”的新阶段。
11日，全军文化革命小组(简称“全军文革”)改组，江青担任了顾问，原组长刘志坚被作为“刘邓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在军队的代表”而打倒。与此同时，林彪任命关锋为，总政治部副主任，接替了刘志坚在总政的工作。
正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大背景下，一场夺权风暴席卷解放军报社，发生了震惊全军、轰动一时的“1．13事件”。
所谓“1．13事件”，简言之，即1月13日的凌晨，在江青的支持下，军报以肖力为首的“革命造反突击队”，贴出了题为《解放军报向何处去?》的大字报。说什么“在刘志坚反动路线的直接影响下，报纸的宣传和社内的文化革命背离了以毛主席为代表的革命路线，走上了歧途”。号召“革命的同志们”“学习《文汇报》《解放日报》闯将的革命精神，自己解放自己，自己起来闹革命。”与此同时，一张署名“革命到底造反纵队”、题为《革命的同志们，勇敢地起来造反》的大字报，对肖力的造反行动，表示了最热烈的响应和最坚决的支持。还有一个“金猴战斗队”，在大字报上呼吁立即成立新的领导班子，并宣称：“从今天起，报纸由新的领导班子和左派来办。”
很明显，这是一场要在解放军报夺权的风暴。
肖力即李讷，是毛泽东和江青结婚后生下的唯一女儿，时年26岁，到解放军报任记者还不满三个月。
此大字报一出，石破天惊，林彪即派其妻叶群和关锋前往军报进行“调查”；随后，即以他个人的名义签署了《给解放军报社革命同志的一封信》，对肖力等人的造反行动表示坚决支持，说：“你们的行动，好得很!我坚决地支持你们!”
令人大惑不解的是，对肖力表示最热烈响应和最坚决支持的“革命到底造反纵队”，在林彪的这封信中，却被打人了另册，诬陷为“胡痴阴谋小集团”，下令对其“必须彻底揭露，彻底批判”。胡痴乃军报当时的代理总编辑。此信报毛泽东审阅时，他老人家又亲自批示：“同意，这样答复好。”在那个个人崇拜达到狂热的年代，亿万人民每天早晚都要站在毛泽东的像前，虔诚地向他“早请示，晚汇报”，敬祝他万寿无疆；毛泽东的话，被称作“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他在林彪的信上这么一批，自然也就成为不能冒犯的神圣信条。由此，被诬为“胡痴阴谋小集团”的成员顷刻之间就变成了阶下囚。胡痴被列入了中央专案审查小组“大案要案”的专政对象，被关押长达8年半之久，由于“两个凡是”的禁锢，直到1980年才得以彻底平反。
三十多年之后回顾此事，无意再去展示十年浩劫的苦难，更无意评说张三之长、李四之短，而是试图用今日的眼光，理智地审视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期求揭示一点值得思索和耐人寻味的东西。历史都是相联系的。只有深刻了解昨天，才能懂得今天，把握明天。“述往以为来者师也”。
肖力是怎么到军报来的
“文革”初期，李讷从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后，正赶上红卫兵大串联。她同当年的许多年轻学生一样，怀着到大风大浪中锻炼的激情，也经常外出串联。江青对此很不放心，曾派戚本禹带军报一男一女两名年轻记者，到浩浩荡荡大串联的人海中去寻找。后来江青和陈伯达又亲自出面，向当时的代总长杨成武和解放军报代总编辑胡痴交代，要把李讷安排到军报工作。据胡痴同志回忆：
“那是1966年10月下旬的一个中午，杨成武给我打来电话，说江青通知，要我俩下午3时到钓鱼台15号楼陈伯达处，去接受一个任务。我们分别按时到达那里，江青、陈伯达已在等候。江青讲了很多，大意是：请你们来，是想把我女儿李讷送到军队去，让她到军报锻炼锻炼，并说主席也同意。她还说：这孩子刚出大学门不久，她学的是历史，肯用脑子，也能写点东西，我看比林豆豆(林彪的女儿)要强些。你们放心，她在政治上是跟我们走的。她的缺点是看问题有些片面，有点固执，要多帮助她。她又叮嘱，为了保密，给她改名肖力，你俩知道就行啦，否则，她的活动和安全都会有问题。接着，陈伯达说了些捧场的话，杨成武对李讷到军队来表示欢迎，我当然也同意。但我提出军报归总政管，此事应该通知总政肖华主任和刘志坚副主任。江青说，那就由杨代总长转告吧。离开钓鱼台的时候，杨成武又特意叮嘱我：李讷是主席的女儿，要好好帮助、照顾。这实际上也是我当时的主要心情。”
这样，李讷就改名肖力，成了军报的年轻女记者。胡痴把她分配到快报组，并交代主持《快报》工作的宋琼直接管她。出于安全考虑，还从军事博物馆选调了一个名叫宋玉芬的女同志，主要任务是陪伴肖力工作。
所谓《快报》，是“文革”初期根据毛泽东指示创办的一种“绝密”等级的内部刊物，专门刊登“文革”中的重要情况，仅供“无产阶级司令部”的高层领导阅批。它的篇幅小(多是一事一报)，速度快，频率高，有时一个钟头出版多期。快报组的成员主要由军报的记者组成。开始由宋琼主持，宋琼调“中央文革”办事组后，则由和谷岩、栾保俊等五人组成的领导小组负责。这些人后来都不幸被卷入“1．13事件”，成为“胡痴阴谋小集团”的成员，连那个从军博调来专门陪伴肖力的宋玉芬，也未能幸免，被造反派说成是胡痴、宋琼专门调来监视肖力的“特务”，被赶出了报社，作复员处理。这是后话。
当时，根据江青的叮嘱，李讷到军报工作，采取了保密措施，快报组的众多记者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宋琼调走后，肖力就由栾保俊直接管理。那时候，他同肖力的宿舍只有一壁之隔，不仅工作中经常见面，就是回到宿舍，也常见面。肖力会唱京戏，有时她一面漱洗，一面哼着青衣花旦唱腔，非常乐观、爽朗。她用的皮箱是旧的，她说这是爸爸过去用过的。她说在中南海并不和爸爸一起吃饭，而是自己到大食堂里吃。她说她不仅不能坐爸爸的车，也不能坐别人的车，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