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9年第2期
可怕的“第四台”
作者：奎 松
飞机升空后，我随便转了几个频道，偶然发现有一个频道上几个操着国语的台湾电影人在侃“国片”。我一向很少关心台湾的“国片”，此刻闲来无事，便看了几眼。他们侃的内容没有引起我多大兴趣，倒是那位发式和长相有那么点像胡慧中的、徐娘半老的女主持人，不能不惹人注目。她那一头短发，好像起床后就没梳理过，又故意扎起一绺横在一侧。说起话来脸部夸张至极，并且手舞足蹈，活脱脱一个跳大神的。尤其是那放浪形骸的大笑，能让你起一身鸡皮疙瘩。
从中正机场出来，与前来迎接的朋友在汽车里谈起这件事，他当即摇头说：“那些节目烂得很，我从来不看。我家的电视到现在都没有第四台。”
“第四台”，算是台湾的一个专有名词，指的就是那些有线电视台。因为台湾过去公共的电视节目只有三个频道，后来出现有线电视台，即被称为“第四台”。以后，台湾的电视节目迅速发展到近百个频道，但人们至今仍习惯于把所有的有线电视台称作“第四台”。说这里面的节目统统都“烂”，也是极而言之，其中也有不少新闻台、体育台、经济台，甚至还有专门传授功夫或佛法的。
据说把“第四台”视作洪水猛兽的，主要是小孩子们的家长。来台不几天，我就懂得了家长们为什：乙厌恶“第四台”。卡通台不用说了，每天都是日本卡通片，让孩子成天打打杀杀，家长自然不放心。综艺台的节目，用大陆人的话来说，就是品位太低，千篇一律的“搞笑”，媚俗得厉害。其主持人差不多都像前面提到的那位老大姐似的，长得怪怪的，至少也是打扮得怪怪的。在主持节目时，只要能搞笑，她们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动作都敢做，连马桶也可以搬出来当坐骑。至于什么拉屎放屁、打情骂俏之类的话语和动作，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但说到底，家长们最怕的，还是“第四台”的“泛黄”。
台湾的影视片一般分为四级，即普通级、保护级、辅导级和限制级。早就听说台北有的电视台一过夜里12点，就放些“限制级”的片子。这种情况在欧美国家见过，因此并不令人吃惊。那天我干完活，打开电视正是黄金时间晚9点整，赫然发现电影台正在放映日本电视连续剧《失乐园》之“大结局”。《失乐园》这部小说在日本争议很大，它讲述的是一对老夫少妇的婚外恋。小说以某种赞美的态度，着力描写了两人性关系的和谐，讲述了他们为反抗社会和家庭的干预，相携绝命于意大利的故事。根据小说改编的这部电视连续剧，在台北已属于“限制级”，它的影碟也只有在年满18岁才能进人的专卖店里才可以买到。而电影台居然就在周末黄金时间公开放映(顶多也只是有时在人体上做点虚化)，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第四台”“泛黄”，不仅仅在电影台，有些综艺台也是一样。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有的综艺台会没完没了地挂“色”。今天搞个节目介绍去香港演三级片的小“脱”星，明天搞个节目介绍各种性工具……而且找来坐在那里当观众的，全都是十几岁的男女学生。女主持人还要煞有介事地挨个儿问这些小观众的岁数，然后装出大惊小怪的样子说：“哟，你们还不到十八岁怎么就进来啦?”可这种电视节目根本就是放给全台湾人看的，哪里有什么岁数限制?
“第四台”的这些情况，是否台湾社会状况的普遍性的反映?至少，大陆人很容易把它同台湾的色情业联系起来，想到以往一些写到台湾的电影里那些醉醺醺的美国大兵，那些在灯红酒绿的街头打扮得妖艳风骚的各色妓女……。听说中南部的城市也确实还存在着公开或半公开的色情服务，但在台北，当局多年前就取缔了色情业，把它赶到别处去了。如今台北的街道上，在这方面可以说比美国的许多大城市都要干净，你不会见到那些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妓女。
和欧洲的许多国家比，台北在性方面也算不上是一个多么开放的城市。在台北的市面上，你不会像在柏林或哥本哈根那样，随便在一个报摊上就可以见到许多“黄色”杂志。台北的报纸一般也比较规矩，很少见到像俄国报纸那样公开刊登裸体照片。这样的东西也不是没有，但多数属于日本、香港流行的什么“写真”集之类。按照规定，“写真”一类的杂志是必须加上塑料封套，不能供人翻阅的，就像“限制级”的影视光盘只能在专卖店里卖给成年人一样。当然，管理上的问题仍很突出。比如在台北最大的电脑市场——光华市场，这种专卖店虽标明“十八岁以下请勿人内”等字样，但店主实际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发现有人来检查时，才赶紧将店中的青少年们赶出去。
不过，近年来，台湾这方面的情况似乎又有了些新的变化。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是，一本五年前已经被新闻局明令禁售的，以写真手法讲述性爱方式的书，竟然在去年7月间被法院判定新闻局败诉，要赔偿出版商一大笔损失。法官的解释是，因为社会进步了，人们对性的观念也开放了，所以公开发行这种正面传授“性知识”的书不算问题。如今有的“第四台”所以会“色”胆包天，也许与近年来社会上的这种认识不无关系。
说“第四台”节目“烂”，很大程度上与竞争有关。它们较多地把目光瞄准普通民众的腰包，各出高招以争取提高收视率。太多的低级趣味，是与太多的低层次的文化需求相适应的。这反映了台湾大众文化教育的现实状况。据我所知，多数台北知识分子和文化品位较高的观众，几乎没有太固定的节目可看。大陆中央电视台第四套节目虽然办得比较死板，缺少特色，也没有多少针对性，在台北却仍有一些观众，这大概就是因为它的有些节目文化品位要高一些吧。
当然，在台北，那些新闻台的节目通常是不可不看的。尽管不同背景的新闻台在报道新闻和发表评论时有不同的倾向性，但它们及时传播新闻和以舆论监督政府的作用，至少在大陆人看来，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了。大陆电视新闻节目有个最让人头痛的问题，就是不少新闻不新。有些重大新闻因为审查较严，或顾虑太多，结果往往是该报道的没报出来，不少没有新闻价值、纯粹宣传性的报道却太多了。相比之下，台湾的新闻台似乎很少顾虑什么，报道消息相当及时，弊病是有些消息未经核实，或报道者主观随意性过大，时有错报的情况发生。
大陆电视新闻节目另一个让人不能满意的问题，是对各级政府所起的舆论监督作用不够。因为它作为党和政府的宣传工具，宣传什么不宣传什么，要由党和政府的宣传部门说了算。目前唯一具有威慑力的新闻节目，大概只有中央台的“焦点访谈”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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