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9年第9期
最年轻的两位人大代表
作者：降边嘉措
达赖、班禅返藏，毛泽东送行
藏历年过后，达赖、班禅分别到中南海向毛泽东辞行。3月8日，毛泽东亲自到御河桥达赖寓所为他送行，作了长时间亲切交谈。陪同会见的有刘格平、汪锋、张经武等。中央决定由刘格平、张经武陪同达赖喇嘛返藏。
毛泽东认为达赖年轻，聪明，勤奋好学，勉励他以后要更努力地学习，不但要学经典，还要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才能担负起领导责任。毛泽东进而指出：
“我们要向先进的国家和民族学习。学习对本民族有用的东西，但不是所有的方面都学别的民族，而要保持本民族的特点，比如我们中国的文工团到外国去演戏，演我们民族的戏剧、歌舞，大受别国人民的欢迎，如果我们全学外国的在外国演出，人家是不欢迎的。每个民族能在世界上很长的时间内保持下来，是有理由的，就是因为有它的长处及特点。”
毛泽东问在座的张经武、汪锋：“他们西藏的旗子现在还用吗？”张答：“还用，那是一个军旗。”毛泽东说：“每一个民族都可以有代表本民族的旗帜。”毛泽东接着问达赖：“你们西藏也有一个吗？”达赖答：“有一个旗，即是藏军的营房上悬挂和藏军外出时打的旗。此外再没有其他的旗。”毛泽东鼓励达赖说：“你很有希望，比我年轻，全中国的事你都要管。我们要将全中国都搞好，再把眼光放大，要把全世界都搞好，佛教的教义就有这个思想。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是代表当时在印度受压迫的人讲话，他当时主张普渡众生，他为了免除众生的痛苦，他不当王子，创立了佛教，为众生免除痛苦。因此你们信佛教的人和我们共产党人合作，在为众生（即人民群众）解除压迫的痛苦这一点上是共同的，当然有许多不同之点。”
毛泽东指出：有些汉族干部不愿在西藏工作，“天天喊叫要回来，这还是为汉族打算，而没有为藏族打算。有些人主观主义严重，很急躁，觉得别人落后，看不惯人家，实际上他忘了自己也落后。现在汉族比较进步一些，是从落后过来的，但是两千年之后的人看我们，那我们又很落后，就像我们现在看孔夫子十分落后是一样的。”“社会总是进步的。”毛泽东对达赖说：“你回去后应该将情况向他们（指噶厦官员）讲清楚。将来自治区成立时，他们还会有一些怀疑，主要是怕对他们的利益有损害。”最后，毛泽东说：
“我们对西藏民族的希望很大，将来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会对全世界有帮助，这一点要说清楚，民族之间的帮助是互相帮助。西藏藏族在政治上给我们的帮助很大，民族团结搞好了事情就好办，这次你们来到北京和去各地参观，汉族人民对你们很重视，不论在招待、欢迎各方面都表现了我们是团结得很好的。比如拿国防来说，西藏对我们的帮助也是很大的，如果你们同帝国主义合作，以金沙江和我们为界，与我们为敌，事情就很难办，而现在我们团结了，就好了，全国人民对你们很重视的道理就在这里。全世界人民也很重视。因此不要以为你们没有资本，你们是有资本的，而且有很大的资本，将来在经济上西藏也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谈到如何在西藏实行民族区域自治时，毛泽东说：“在西藏工作的汉族干部是去帮忙的，不是代替的。实行区域自治的真正的自治，主要是依靠西藏自己的干部。但为了取得汉民族的帮助，我们可以在自治区内派少数的汉族干部，去全心全意地帮助。……为了帮忙，性命也可以放弃，但还要把忙帮好，不准帮坏。”
毛泽东还说：“将来在经济上西藏也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你们那里过去是一片大海，这是几千万年以前的事。现在我们用的石油，是由几千万年以前海底的小生物压在土底下慢慢变化来的。因此，在你们那里可能有大量的石油，同时还有各种矿产，将来开采后，对国家建设很有用。”
毛泽东就即将成立的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以及今后西藏的工作，深入地、诚恳地同达赖交换了意见，并勉励达赖要大胆地担负起主任委员的责任，同西藏工委、军区，同班禅亲密团结，共同把西藏的事情办好。
3月9日，毛泽东到畅观楼去看望班禅，同班禅作了长时间亲切交谈。在座的有汪锋、范明、计晋美等人。毛泽东一开始就说：“昨天我去看望了达赖，今天特意来看您，为您送行。”毛泽东又说：“每个民族都应当有自己的民族领袖，西藏有达赖和班禅这样的领袖是很好的。”
班禅听到毛泽东称自己为“领袖”，感到很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计晋美弄错了。班禅会见毛主席时，一般不用平时的翻译，而由计晋美担任。毛泽东看到班禅吃惊的样子，用长辈的和蔼态度，慈祥地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班禅非常激动，他有些承受不了，真诚地说：“我不是领袖，只有毛泽东是各族人民的伟大领袖。”
毛泽东认真地说：“您就是领袖嘛！我看在西藏，不能只喊‘毛主席万岁！’‘朱总司令万岁！’还要喊‘达赖喇嘛万岁，班禅喇嘛万岁！’”毛泽东转而问计晋美，“我早就给张代表讲过，在西藏，不能只挂我和朱总司令的像，还要挂达赖和班禅的像。他们挂了没有？”
计晋美回答说：“前年和去年国庆节时，在拉萨和日喀则都挂了。”
毛泽东满意地笑了，说：“这就好嘛！”
几个月后，毛泽东在接见西藏国庆观礼团时，代表们激动地高呼：“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毛泽东挥手致意，然后高呼：“达赖喇嘛万岁！”“班禅喇嘛万岁！”
毛泽东转而对汪锋、范明说：“我们进藏是诚心诚意的帮助的，不是代替的，而且帮助还要帮助好，不能让人家不舒服。”“汉族干部（指班禅警卫营中的教导员、指导员）也要慢慢减少，要培养他们的干部。他们警卫营穿衣服，不一定穿解放军衣服，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班禅说：“我们感到是个部队，为了整齐，大家都愿意穿解放军的衣服。”
毛泽东说：“昨天，我和达赖喇嘛谈话时，达赖说他的哥哥在国外不回来怎么办？我说：‘你不害怕，你回来了；他害怕，不回来也可以。他不害怕。回来也好。’有些人对我们不了解，他们还要十年、八年地看我们。这要我们做好工作，而且长期地做好工作。”
毛泽东详细询问了班禅回藏的准备情况，指示汪锋、范明和计晋美要认真负责，尽心尽职，让佛爷平安返回西藏。
班禅非常感动，一再表示感谢。
毛泽东点燃一支“中华”烟，猛吸一口，又轻轻吐出去，说：“昨天我给达赖讲了，我这个人薪水不多，开支不小。一要抽烟，二要喝茶，三还要买点书看。这样一来，所剩无几。你们要走了，我也没有什么礼物可送，就送你们八个字：团结、进步、更加发展，作为临别赠言。”
班禅说：“主席的教导非常重要，我一定牢记在心，认真贯彻。”
毛泽东又说：“前年我对国庆观礼团的朋友们说了这个意思，旧话重提，无非是要引起大家的重视，进一步搞好团结，争取进步和发展。”
毛泽东问计晋美：“你赞成不赞成团结？”
计晋美说：“赞成。”
毛泽东又说：“你愿不愿意进步？”
计晋美说：“愿意。”
毛泽东放下只抽了半截的纸烟，平伸双手，在大家面前停一会儿，然后慢慢合拢，用慈祥的目光看着班禅，说：“那好，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团结了，进步了，也就会发展。”毛泽东说：“现在我们还很穷，很落后，西藏要发展，内地要发展，全中国都要发展。”
以后，经中央讨论决定，“团结、进步、更加发展”，就成了指导西藏工作的基本方针。第二年陈毅副总理到西藏时，代表党中央，正式作了传达。
这之前，毛泽东还分别会见了索康·旺钦格勒和阿沛·阿旺晋美等领导人。毛泽东在接见索康时，着重谈了少数民族、主要是藏族与汉族的关系问题。毛泽东说：
“少数民族的人口占全国人口的十四分之一到十五分之一，十四个人帮一个人，完全可能，完全应该。不是去剥削，而是去帮助。将来少数民族帮助汉族，如现在内蒙古就是这样。所以是互相帮助。你们那里广大得很，是很好的地方，人很聪明、勇敢。西藏民族很有希望，将来可以帮助我们，对国际上也可以有贡献。”
毛泽东还说：
“历史上藏族是一个很强大的民族，曾经打到长安，把皇帝都赶跑了。可是后来衰落了。藏族和蒙古族的人口都是衰落，很可以研究一下原因，除了过去汉族的压迫以外，还有什么原因，例如社会制度等。”
毛泽东在接见阿沛·阿旺晋美时，一见面就说：“我们是老朋友了。”毛泽东充分肯定了近几年他们在工作中取得的成绩，同时希望他们继续加强民族内部团结及国内各民族大团结，勉励他们为尽快成立自治区筹备委员会而努力。毛泽东说：“今年成立不了，明年一定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