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中宣部“五七干校”纪事
作者:吉伟青
别了!五七干校
1972年初,周恩来总理提出给全国司局级以上干部进行体格检查,这是天大的好事。干校领导组织我们这批“走资派”(大约有二十多人,其中包括两位准司局级干部,科学处龚育之,理论处何静修。所谓准司局级干部,即部长会议讨论过提拔为副处长,但尚未任命。他们和我们一起住牛棚)到银川最大的医院去做体检。结果查出许多同志有这种或那种病症。我和林涧青(科学处副处长)的心脏病较重,T波倒置,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军管组认为银川医院检查的不一定准确,又联系军队的医院对我和林涧青进行检查,结果和银川医院检查的一样。恰在这时,熊复因为长期住银川医院不见好转,他的家属给周总理打了报告,要求回北京治疗。不到半个月,周总理办公室就通知干校让熊复同志回北京治病。我和林涧青也向军管组提出要求,回北京治病,但迟迟不作答复。
1972年春天,包湘君所在水电部干校撤销,给干部分配工作。包湘君提出不参加分配,要求调到我们干校等我的问题解决后一块分配。经两个干校协商,包湘君调到我们干校,和我生活在一起,等待将来分配。从此,我在干校有了个家。她来后惊讶地发现,烧炉子的煤球放在屋檐下晾晒,第二天早晨就变成了一片雪白的元宵似的球状,可见当地水碱的厉害。
自从有了家,我爱人除去食堂打饭外,还可以自己做点可口的饭菜。当时干校规定,不准买鸡,只允许买鸡蛋,不知为何做这样荒唐的规定。包湘君不理那一套,又买鸡又买鱼(因地处黄河支流附近,鱼很多,鲤鱼、草鱼、鲫鱼应有尽有,价钱也很便宜,因为当地人不爱吃鱼)。我真正享受到家庭的幸福和快乐。当时照顾我不下大田,而在菜地劳动,早出晚归,蹲一天菜地也是很累的,筋疲力尽,而且经常夜里在菜地小棚子里值班,一团团的蚊子大肆叮咬,实在痛苦不堪,彻夜难眠。即使如此,我一回到家,就觉得一股暖流溢满全身。舒适的生活,使我心情舒畅,体会到爱是人间最美好、最奇效、最快捷医治身心苦难的良丹妙药,我尽情地享受着。
1972年五月间,军管组突然批准我和林涧青回北京治病。这一大好消息立即传遍全干校。很多同志给我们送行,帮我们搬东西装车,还说你们回去就不要回来了。大家也预感到干校快结束了,很多同志都欢欢喜喜地送我们上路,自由、和谐、安乐是人生多么美好的生活氛围啊!
1972年的七八月份,中宣部五七干校全部撤回北京了。在干校撤销前,军管组总想在中宣部的“阎王”、“判官”中,揪出一两个走资派。他们集中精力打于光远的主意,搜肠刮肚网罗一些莫须有的材料,大会小会讨论想把于光远定性为走资派。他们这一行径,遭到中宣部绝大多数同志的反对,也只好不了了之。
1972年10月,军管组开始分配干部,把吴寄寒(中宣部教育处处长)、郑必坚、龚育之、罗劲柏和我等六七个人分配到当时由迟群、谢静宜(“四人帮”爪牙)把持的所谓科教组工作。与他们的斗争又开始了。斗争是复杂的,又是微妙的,很难用墨笔简单说清。直到1976年中宣部还没有恢复,中央只成立一个宣传组,由耿飙负责。中宣部是党中央的一个重要部门,在那场旷古未有的“文化大革命”的洗劫中,被“四人帮”明目张胆地践踏达十多年之久,真可谓是一段非常不寻常的历史。
(2004年10月间85岁老翁写于友谊医院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