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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８４年随李先念赴罗贺大庆
作者：蒋本良
8月24日上午，李先念乘罗马尼亚专机，出发到黑海海滨，参观罗马尼亚最大的不冻港康斯坦察和这里完善优美的旅游设施。第二天上午9点半，阳光明媚，李先念在康斯坦察县委第一书记兼县人民委员会主席米哈拉凯和外交部部长级国务秘书杜马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出发参观刚刚完工的浩大工程——齐奥塞斯库多年“勒紧裤带”苦心经营、引以自豪，也是引发“不自量力”、“得不偿失”等恒久不息争议的多瑙河—黑海运河。米哈拉凯给李先念介绍说，这条运河是罗马尼亚历史上最艰巨的一项建设项目，从1975年破土动工，历经8年多的奋战，耗资20多亿美元，终于在1984年5月26日正式竣工。运河全长64.2公里，河深7米，工程量超过苏伊士运河、巴拿马运河、伏尔加—顿河运河等世界著名运河。李先念询问了运河的经济效益和如何处理泥沙等技术问题。米哈拉凯介绍说，这条运河可使多瑙河通向黑海的航程缩短400多公里，节省大量人力物力。除航运外，运河还具有灌溉、发电、防洪等综合经济效益。听了米哈拉凯的介绍，我们都为罗马尼亚人民建设的如此浩瀚的工程惊叹不已。李先念赞扬并祝贺了罗马尼亚人民自力更生取得的光辉成就，同时走上船舷，亲切地邀请罗方陪同人员、中方随行工作人员以及记者一起照相留念。8月26日下午，李先念乘专机赶回布加勒斯特。
“我们心心相印，思想相通”
8月27日，代表团开始了对罗正式国事访问紧张的头一天。这天，布加勒斯特全市到处都洋溢着中罗友好的节日气氛，主要街道和主要广场挂满了两国国旗。上午10点，齐奥塞斯库领衔在国务委员会大厦门前的“乔治乌—德治”广场举行正式欢迎仪式。代表团的车队到来时，5000多名群众挥舞中罗两国国旗夹道欢迎，不断发出“乌拉”的欢呼声。李先念走下车后，齐奥塞斯库等迎上前去，同他亲切握手。李先念在齐奥塞斯库的陪同下，检阅了仪仗队。汇集在广场上的群众向李先念和齐奥塞斯库热烈鼓掌、欢呼。
欢迎仪式结束后，双方进入国务委员会大厦，开始了第一次正式会谈。因为齐奥塞斯库说“尊重客人，请您先谈”，所以李先念先作了充满友谊、蕴意深刻的发言。李先念首先盛赞了中罗之间长年构筑起的深厚情谊，以深厚的情愫，少有地极高评价相互支持、相互沟通的关系：去年胡耀邦访罗，交换了意见。“我们心心相印，思想相通”。接着，在介绍中国国内情况时，李先念作了极其重要的历史总结：“35年来我们做了许多事，也犯了很多错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总结经验，主要错在：第一，没按经济规律办事，操之过急。中国有句成语说，欲速则不达。50年代末到70年代，有句口号：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错了没有？也不怎么错。但往往做起来只注意快。第二，管理体制统得太死。1949年分了土地，1955年组织起来，这不是错，毛病出在人民公社‘一大二公’。种什么都没有自主权，这是很深刻的教训。第三，对外经济合作，思想不够解放。强调自力更生是对的，但在某种程度上还是闭关自守。计划经济为主导，市场经济是补充、辅助。”李先念论述毛泽东的历史功过时说：“我们还批判了‘以阶级斗争为纲’，本来是生产能力和人民需要的矛盾，也硬说是阶级斗争，这就糟了。毛主席的伟大功绩不可抹煞，但有两条：经济建设经验不够丰富，阶级斗争扩大化。”李先念谈后，齐奥塞斯库看看时间已近中午，就建议说：“谢谢你的介绍，是不是下午继续谈？”李先念同意说：“可以。”第一次正式会谈就休会了。
下午2点半，双方继续进行第二次正式会谈。齐奥塞斯库作为主人，先征求李先念意见：“下面怎样进行？”李先念当然请齐奥塞斯库接着谈了：“请你谈。”作为对华友好关系的积极推动者，齐奥塞斯库首先欣然表示接受访华邀请：“特别愉快接受邀请，具体时间以后再确定。”李先念特意盛情邀请他夫人也一起去：“同埃列娜一起去。”齐奥塞斯库特别介绍了他引以自豪、由他本人创意实行、目的在于调动生产积极性的“公民入股制”和“上不封顶、下不保底”的经济改革措施：“从1982年起，我们实行了劳动人民对工厂发展资金入股办法，年终分红股息6%，所有公民，包括总统，都可以入股。1983年起，收入是无限的，不保证起码收入。”李先念感谢了他的介绍：“谢谢介绍，你国庆大会的报告是鼓舞人心的。”
这一次，李先念主动变换了谈话的主题，目的是借此机会，在国际上宣布中国在邓小平领导下进行的外交战略大调整，并且请罗马尼亚继续发挥重要的战略传导作用，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逐步实现中苏关系正常化问题。李先念从国际形势讲起，落脚到中苏关系时说：“我们和苏联还要谈，谈他几十年也行。”他直接切入主题说：“如齐奥塞斯库同志有机会，请告苏联同志，中华人民共和国不会同日本、美国联合起来反对苏联，不会！中国不会‘联美反苏’的，请放心。”李先念举例说：“里根访华在小礼堂讲话，批了苏联，我们不同意，删掉了。我们不给他讲台反苏。他说中美关系发展到了成熟阶段，我们说没有！成熟阶段就是指战略就是了。”李先念指出问题的要害实质说：“他们要玩‘中国牌’。这张牌用不上就是了。”李先念表扬罗马尼亚说：“记得齐奥塞斯库建议过我们改善同东欧关系，同西班牙、意大利、法国共产党恢复关系，你的建议是对的。”李先念自我检讨说：“我们自己想了一下，过去政策‘左’了。凡是亲苏的，就不沾边，这是不对的。这个问题解决了。”
“在有生之年还要来罗马尼亚访问”
8月27日晚上，在隆重的授勋仪式上，齐奥塞斯库首先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赞扬：“李先念同志为发展罗中友好合作关系，为推动社会主义、和平与国际合作事业作出了杰出贡献，特授予他罗马尼亚社会主义共和国之星一级勋章。”齐奥塞斯库亲自将金光闪闪的勋章别在李先念的胸前，长时间地拥抱和亲吻，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李先念致答词，谦虚而恰当地评价说：“这次授勋不仅是给予我个人的荣誉，更重要的是生动体现了罗马尼亚共产党、罗马尼亚政府和兄弟的罗马尼亚人民对中国共产党、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的深厚友谊。”他触景生情地说：“祝愿中罗友谊像勋章上的金星一样灿烂夺目，永放光芒。”
授勋以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双方发表了访问中最重要的长篇讲话。双方讲话都浓缩表述了各自内外政策的精华，强调友谊。每次讲话后，乐队分别演奏了中国国歌和罗马尼亚国歌，显示正式国宴的气势和规格。
这正式访问头一天连轴转的活动，终于结束了。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感到有点累得吃不消了，可是李先念仍然精神饱满。但我回想起他10年前精力充沛、生动活泼的神情，还是感到已经75岁的他，毕竟是苍老多了。他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体态发胖，行动也迟缓多了。随团的护士，每天都要拿着各种各样的药，跟随督促他吃药。他一面无可奈何地吃药，一面诉苦似地说：“每天都要吃一大堆药，真没办法！”但他乐观活跃的情绪，始终一如既往。
既显示两国关系的友好密切，也标志访问规格之高，齐奥塞斯库同李先念的正式会见会谈，举行了五次之多。双方都尽抒己见，在严肃的政见表述甚至交锋中，也不乏谈笑风生的活泼舒畅。正在进行外交政策调整的中国，同罗马尼亚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泛，谈话也就更加投机。
8月29日清早，齐奥塞斯库到宾馆来话别。李先念三度赴罗贺大庆，作为中罗友谊凝结的一朵绚丽灿烂花朵，像一首歌曲美妙的主旋律，反复出现并回荡在整个访问过程中。现在，齐奥塞斯库又提出来，而且要求再延续下去：“再次感谢中共派李主席来参加我们国庆，我们邀请李先念同志再来访问，参加50周年大庆。”对此，重情义的李先念许下了宏愿：“感谢齐奥塞斯库、罗共和罗马尼亚人民的盛情款待，在有生之年还要来罗马尼亚访问。”他盛赞中罗友谊说：“中罗关系经受了考验，不断发展。”齐奥塞斯库补充说：“在困难环境中发展壮大的中罗友谊，有广阔的前景。”李先念进一步深化说：“我们在许多问题上，立场观点一致或相似，体现了友好。”就在这种共同热烈赞颂友好的气氛中，代表团圆满结束了长达10天的访问。
（责任编辑 汪文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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