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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８４年随李先念赴罗贺大庆
作者：蒋本良
“讲话水平高一点”“重点讲中国式的社会主义”
1984年,罗马尼亚隆重庆贺40周年国庆。中国是被邀请的重点对象。6月1日，齐奥塞斯库以罗共总书记和社会主义共和国总统党政双重最高身份，致信胡耀邦、邓小平、李先念和赵紫阳，表达了邀请中国派高级党政代表团的意愿。
随后，罗方又接二连三地催询，急切希望中方派出级别越高越好的代表团，以显示友谊和支持。6月14日，吴学谦外长会见罗大使米库列斯库时，大使说：“罗热切希望中方派出级别尽可能高的党政代表团赴罗参加庆祝活动，这对罗是非常重要的。”25日，罗外交部主管司长迪努又催询，特别强调派高级代表团的特殊意义：“鉴于罗中特殊关系，希望中国派级别尽可能高的领导同志来参加40周年国庆。李先念同志70寿辰时，齐奥塞斯库已经颁发了授勋的法令和贺电。”他连还没有到时间的邓小平的生日也算上了：“8月22日邓小平80寿辰，齐奥塞斯库也将颁发授勋法令。”
这样的盛情之邀，没有理由推卸了。正好，这个时候新担任国家主席的李先念，正需要一个在国际上亮相的平台，而当时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是同中国最友好的欧洲国家，当然也是亮相的最合适不过的国家了。这样，赴罗贺大庆就变成了一次重要的国家元首对罗、南进行国事访问的由头、访问的一项内容了。1964年、1974年，李先念曾分别两度赴罗参加罗马尼亚20周年、30周年庆典，同罗马尼亚结下不解情缘，第三次赴罗贺大庆，也就顺理成章了。
李先念亲自召集国务院外办主任陈楚、外交部副部长宫达非、钱其琛、中联部负责人和经贸部副部长陈洁等开会，研究确定了出访的方针，做了具体部署安排。
讲话稿的准备、讲话口径的定调，当然是出国访问首当其冲的头等要事。李先念高屋建瓴地指示我们这些苏欧司负责起草讲话稿的同志说：“讲话水平高一点。”“讲我国国内情况，重点讲中国式的社会主义。”他针对当时苏东国家对我们的各种指责和非议：“东欧对我们的方针政策有不同看法，苏联、捷克更说我们是全面复辟”，要求进行批驳，并特别强调：“这一点要说透！”
对国际问题，李先念要求首先以新的精神阐述好和平共处的指导思想：“把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重要性发挥一下。几十年的经验证明，别的办法不行，只能和平共处。”他改变了过去讲和平共处仅仅针对不同制度国家的说法，强调说：“国与国发生问题，社会主义国家之间也必须遵循五项原则。这是国家关系的可靠基础。”李先念要求讲话稿主要还是赞扬和鼓励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坚持独立自主政策，要赞扬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的成就，赞扬中罗、中南友谊。对于当时热门的欧洲问题、东西欧关系问题，李先念也改变了原来中国批判“假缓和”的立场，说明中国不但支持缓和、“我们也需要缓和”的新态度。他要求表态说：“我们支持缓和，支持美苏缓和。”
对于当时双边关系中的一些具体棘手问题，如对贸易额的增长幅度，双方意见分歧，李先念采取了高姿态：“不具体谈，只讲独立自主和开放的大原则。”具体问题，由对口会谈解决。
会议既讨论了大原则，也商定了细节问题。对于代表团的组成，李先念提出增加一名年轻一点的科学院副院长，代表性强一些。出访送礼品问题也涉及到了，确定送针对性强的国画刺绣，要专门为庆祝罗马尼亚40周年国庆制作。
礼宾方面的细节也确定了。李先念提出，重点会见东欧国家代表团。为了体现我们外交的灵活性，在公开场合对苏联代表也可顺乎自然地见面，“不要冷淡”。礼节要周全，专机途中飞越经过的国家，都要发致敬电。对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记者采访内容问题，李先念风趣而简练地说：“就是恭喜发财，谈友谊和成就。”他充分发挥大家的积极性：“记者提问，请宫达非副部长出面答复。”
代表团主要成员确定后，7月4日，中国正式通知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李先念主席将参加罗马尼亚国庆40周年和对罗、南进行国事访问，代表团成员有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郝建秀、宫达非副外长、外经贸部副部长陈洁、公安部副部长陶驷驹和科学院副院长孙鸿烈等。
7月19日，为层层落实各项准备工作，国务院外办主任陈楚牵头，召集副外长宫达非、钱其琛开会，进一步明确出访的宗旨是：了解和赞扬对方的成就，加强友谊。7月23日，外交部、中联部和经贸部三部联名上呈“关于李先念主席参加罗马尼亚国庆活动和对罗、南进行国事访问方针的请示”报告，指出访问的目的，就是“进一步密切我同罗、南两国、两党的友好合作关系，支持其独立自主和争取和平的对外政策”。
具体准备工作主要由外交部抓，而外交部当然又主要由主管司苏欧司来做。我作为“老罗马尼亚”，承担了写稿任务。虽然对外讲话的精神有了，但要把这些在不同场合要用的稿子：欢迎宴会讲话、会谈要点、授勋仪式讲话、地方欢迎宴会讲话、记者采访讲话、罗马尼亚概况介绍等等，一一落实形成具体文字，还有很大的距离。我尽量按“语言朴实，口语化一些，庄重一些”的要求，落实完成稿子的写作任务。所有这些稿子都要求在7月底前，也就是在半个月内完成初稿。为完成这项紧急写作任务，外交部专门成立了一个写作小组。经过艰苦的奋斗，初稿按时完成。为了细磨这些稿子并能及时得到李先念的指示，我们写作小组又随同李先念到北戴河国务院休养所办公。这里环境优美安静，写稿效率高多了。稿子出来后，我们大家又投入到审稿、定稿、译稿的艰巨任务中。全部稿子和翻译稿都齐全了，一切准备就绪了。8月14日，在中南海第四会议室，李先念同代表团成员见面，召开了代表团全体会议。来自各个不同单位的40多人，在一个不大的会议室，济济一堂。李先念亲切鼓励大家：“同舟共济，共同努力，完成友好使命。”受李先念之托，宫达非具体给大家交代了这次出访的任务、启程的注意事项。
“来完成庆祝罗国庆的历史使命”
1984年8月18日，代表团出发了。上午10点，波音707专机准时起飞，中午到达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虽然只是短暂停留，这个西北边城还是给予了代表团热烈欢迎，王恩茂等自治区党政军领导，都到机场来迎接，对我们这些随行人员也高规格接待。当时在北京还很珍稀的哈密瓜，对代表团敞开供应，有人贪馋放纵地吃多了一些，以致拉肚子。我在这里生平头一次品尝了烤全乳猪，香脆的猪皮，尤其诱人，觉得更是北京烤鸭无可比拟的美食，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代表团在乌鲁木齐经过短暂休息，8月20日晨8点整，乘专机从乌鲁木齐起飞赴罗。当地时间8月20日13点10分，代表团抵达布加勒斯特。罗共中央政治局执行委员、国务委员会副主席曼内斯库代表齐奥塞斯库到机场来迎接李先念。
祝贺大庆和元首国事访问的双重目的，把李先念的访问分成了交叉的两部分：四天国庆活动，五天访问。
8月20日下午4点，李先念到罗党中央大厦对齐奥塞斯库作礼节性拜会。国家元首登门访问，完全满足了他邀请“级别越高越好”的国宾的愿望。齐奥塞斯库和其他罗马尼亚领导人在门口一字排开，等候客人的到来。李先念一走进门，齐奥塞斯库就热烈握手拥抱。我作为翻译，紧跟在李先念身后。齐奥塞斯库看到我这个熟识的“老罗马尼亚”，竟然完全破例地同我也热烈拥抱起来。落座后，李先念刚说完了转达问候和“来完成庆祝罗国庆的历史使命”的意思，齐奥塞斯库就赶紧表示：“中国派以国家主席为首的高级代表团参加国庆，十分高兴，非常感谢，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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