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千古存心事欧高黎嘉陈
作者:本刊特约记者
贝尔奖中没有数学奖。而菲尔兹奖只授予40岁以下的年轻数学家,唯有沃尔夫数学奖在全世界范围以获奖者终身的成就来评定。因此。沃尔夫数学奖堪称数学领域的诺贝尔奖。获得该奖项的数学家都是享誉数坛、闻名遐迩的当代数学大师。他们的成就在相当程度上代表了当代数学的水平和进展。获奖的数学大师不仅在某个数学分支上有极深的造诣和卓越贡献。而且都博学多能。涉足多个分支,且均有建树。形成了自己的著名学派。
记者:我们知道,您获沃尔夫奖的理由主要是三个方面大的贡献:一个是您对高斯·邦尼公式的证明,还有您对美国整个的微分几何的贡献,再有就是您的纤维丛的几何理论。
陈省身:国际上最有名的一个几何学家叫霍普夫,他本来是柏林大学的,后来在瑞士的高工大学,爱因斯坦在那儿念过书。他就做这个问题,他自己把高斯·邦尼公式的一部分推广了,然后他说,这个是当前微分几何最重要最难的问题。我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不但解决了,还发展到现在成为“陈省身示性类”。
记者:听说您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把它解答了,这听起来有点神奇。
陈省身:是啊,一个人许多事情靠运气。有时候你一做就很顺利。
记者:您觉得还有什么原因使您能够在两个月时间里把它解答出来呢?
陈省身:我在昆明西南联大教课的时候,对高斯·邦尼公式有个新证明。后来我到了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当时是世界上最要紧的一个数学中心,爱因斯坦在那里想推广他的相对论什么的。他跟我很熟,他希望他就要做微分几何。可是我就决定,我这微分几何不跟爱因斯坦做。为什么?他那个东西没道理,他老了,他的名气大极了,但是我就跟他谈谈就是了。
记者:除了爱因斯坦,普林斯顿大学还有另一位数学天才纳什。
陈省身:他跟我很熟,常一起谈谈。他是个怪人,极有能力的数学家,他的数学是很好的,做难题是他的追求。
记者:您对数学的追求是什么?
陈省身:我是要了解整个数学各个方面。数学就像一个大观园,在里头好玩,东西多得很多。有些个问题比方说数学,你拿一个曲线包一个面积成圆周的时候,这个面积最大怎么证明?这是很浅的问题,也很有意思。所以我觉得数学好玩,非常好玩。老的东西中,我把新的观念加进去就改样了。我对这有兴趣。
我在家里跟别的小孩玩不谈数学。
我父亲教我怎么写12345,仅此而已
1911年,陈省身在浙江嘉兴出生。小时候,因为害怕老师用戒尺打人,陈省身只上了一天的小学。他11岁随父亲迁往天津。那时陈省身已经会做复杂算术题,并对数学产生了兴趣。
记者:听说您还没上小学,就能解答父亲给您看的《笔算数学》?
陈省身:我小的时候第一部书看的是《笔算数学》,三大厚本,维亚利编的,也有些地方不会做,不过大致都懂。我在家里跟别的小孩玩不谈数学。我父亲教我怎么写12345,仅此而已。一直到大学毕业,南开毕业之后,我才要念高深的数学,并且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数学在国内没法学,一定要留学。可是我家里不能供我留学,我就要找公费。
记者:您为什么选择数学呢?
陈省身:我不喜欢实验,我不会动手。
陈省身15岁考入南开大学数学系,那时,中国的数学还很薄弱。当时全国以数学为主科在国外获得博士学位的人只有两位。其中的一位就是南开数学系的教授姜立夫。南开四年。在姜立夫的影响下,陈省身的读书生活和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记者:您的导师姜立夫是我国数学大教育家,胡适对他的评价是:他总能使学生对数学充满了兴趣,觉得数学非常有前途。您对他的评价更高,认为他是近代史上的一代圣人。我很想知道他的“圣”表现在什么地方?
陈省身:他这个人很简单,他是个教授,就规规矩矩教书,别的事情都不管。他当时是系主任,他也不要做院长,更不要做校长,所以我叫他是“圣人”。他教书教得很好。在他班上,我和吴大任两个人书念得都不错,姜立夫开的比较高深的课我们都念。
1930年,陈省身考入清华大学研究院,因为只有陈省身一名研究生,研究院停办。19岁的陈省身成为了清华大学的助教。那时他确定了把微分几何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1934年,他得到了两年公费留学的机会。来到欧洲,师从近代抽象代数的开创者之一的布拉施克和法国数学天才嘉当。
在巴黎,陈省身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跟随嘉当学习数学。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几乎读完了嘉当的所有著作,很快进入国际数学研究的前沿。
记者:您还记得您第一次见嘉当时的情景吗?
陈省身:第一次见他,他就给我三个题。嘉当是很有名的数学家,不过他有种种的问题。一见他给三个题,我不会做。所以我不去看他了,我没法看他。
有一次在学校碰到,他说,你好不好?我说,没什么,我很好,但是你的问题我不会做。他说,你到我这儿来谈谈。所以我跟他谈了一阵子。后来他总有问题,有些我也会做了。慢慢地能够做到每两个星期去看他一次。他讲法文,我的法文不好,每次我就把我的问题、我的结果用法文写在一张纸上给他看。他讲我听,我一共在巴黎待了10个月,学了很多东西,嘉当是很伟大的。
记者:人们都说您是嘉当的学术继承人,虽然您从来没有跟他正式成为师生关系,但是对他的评价,他是超越这个时代的。您觉得您和嘉当相比,您超越他的又是什么?
陈省身:不,我不超越他。嘉当是超越不了的。他的数学能力绝对比我高。我跟他学了很多,学了很多之后,我在国际的几何学,才很有地位。
其实我已经是国际上要紧的
微分学家了,但国内不一定知道
记者:杨振宁有首诗……
陈省身:我知道,这是他跟我开玩笑,我是做了些要紧的工作。我想历史上有地位不一定要说这个就比那个好。比如嘉当,我比不上,他是好的。
记者:您觉得您能够在历史上为自己赢得这样一个地位,赢得这样一个荣誉,关键是什么?
陈省身:就糊里糊涂做,后来这个东西就变成要紧了。我是在主要的方面,做了一个主要的进展,我跟嘉当学了一阵,然后我知道许多其他东西。当时我对微分几何很熟悉,其实我已经是国际七要紧的微分学家了,但国内不一定知道。
华罗庚是我国著名的数学家。他与陈省身是在西南联大时的同事。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1950年华罗庚回国。而陈省身选择留在美国继续他的数学研究。
记者:相对姜立夫和华罗庚,您的一生还是比较顺的。
陈省身:在华罗庚时代,中国的数学跟国际差得很远。那时候文章杂志进来,看不懂啊!谁都看不懂,学生看不懂,教授也看不懂,但华罗庚能够看懂,把它推广了,这个是很不得了的工作,这是华罗庚做的工作,他真正创造性的不多。
记者:1950年他决定回国时还特意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