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我与周总理的交往

作者:杨拯民

约20余人应邀到会,张学思、张学铭也参加了。周总理和邓大姐相偕而来,同大家见面后,恩来同志说,原来要请叶帅参加的,他去了延安,不能来了。席间,恩来同志致词,充分评价“西安事变”的历史意义,深切表达了对张学良、杨虎城两位将军的怀念之情。当时正值台湾发表了张学良的《西安事变回忆》,其中似有悔过之意。因此,张学思心情激动难以自持。他向周总理敬酒时竟泣不成声,使整个会场的气氛显得十分沉重。周总理也流下了热泪,深情地说:“我的眼泪是代表党的,不是我个人的。25年了,杨先生一家牺牲了四口,张先生还被囚禁在台湾没有自由,使人想起他们怎能不落泪呢!”他的话,使所有到会的人无不动情。
  我克制着情感,对总理说:“多少年来,我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有一件事总不甘心。‘西安事变’的真相至今众说纷纭。为了批驳蒋介石等人伪造的《西安半月记》,我们应当把西安事变的事实材料整理出来,使真相昭示天下。现在不抓,不整理,再过若干年有些当事人谢世了,就不好搞了……请总理考虑。”在场的东北、西北方面有关人士都表示赞同。
  总理说:“你这个意见很好。最好由三方面有关部门人士组织一个小组,把它搞出来。”当场指定由中央统战部负责组织工作(当时统战部部长李维汉就在场)。
  张学思因伤心过度未能终席,便去休息。总理和邓大姐特意到休息室去看他,亲切安慰。临行前,总理说:“我今天本为你们准备了三个小时,现在还不到。”然后同到会的人一一握手告别。
  1962年,总理陪同尼泊尔国王马亨德拉到西安访问,我奉命陪同。总理一下飞机,就提出要省委第一书记张德生作好准备,向他汇报工作。
  总理一行在西安停留的三天里,除了陪外宾参观外还要忙着听取汇报了解情况。一天,陪国王在钟楼上看到有的地方的大楼是“癞痢头”,即“大跃进”后的下马工程。就问我,需要多少钱?多少材料?才能把它们修起来。我估计了一个数字。总理说:“这不行。要精确计算一下告诉我。”
  1966年我已调到天津市工作。这年春节,总理来到天津,我去看望他老人家。想到“西安事变”30周年要到了,我便问:“今年还搞不搞纪念活动?”总理若有所思地回答:“这要看形势的发展来决定。”很明显,他已预感到“文化大革命”风暴的前兆。在坐车去俱乐部参加晚会的路上,他突然浮想联翩地说:“有人问我,‘西安事变’时如果把蒋介石杀掉会怎么样?我看也不过是日本人早打进来,革命力量早发展,抗日战争也许早胜利。结果未必坏。”听了总理的话,我心中一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但心想是啊,如果那时没有共产国际的干预,蒋介石那时还真可能被杀掉。起码不会空口无凭的,就放他回南京,“西安事变”的解决也许会走上另一个途径,取得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胜利。
  我看到总理的面容十分清瘦,且气色欠佳。不禁担心地问:“您还是那样夜以继日地工作吗?”他说:“我这次到天津来,就是为了休息两三天。”记得那天饭后,我陪总理打了一会儿乒乓球。他兴致勃勃地讲道:“我身体不错嘛,冬天不戴帽子,一般不穿大衣和棉衣。”接着,他又说:“有一次照相,主席没穿大衣,我穿了件呢子大衣,少奇同志则是皮衣皮帽,三个人是三个样;自那以后,我就向毛主席学习,冬天不穿大衣,不戴帽子。”
  我再次敬告:“您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保重身体。”
  
  总理笑了笑,说:“人,不要怕死。我想,死,最好是打仗和敌人拼搏,一粒子弹结束生命。如果不打仗了,那就拼命工作,什么时候精力消耗完了,生命就结束了。”
  1967年,在“文化大革命”中,我虽未被关进监狱,可被许多造反组织轮流批斗,枉加了许多罪名。后来又被送到“五七”干校进行劳动改造。由于精神压力很大,我曾一度产生轻生的念头。
  有一天,大女儿来干校探视,看到我的精神状况很坏,便让我给周总理写了封信,她送到了国务院总理的接待室。结果没过多久,我的问题就由“敌我矛盾”改为“人民内部矛盾”了。这是敬爱的周总理在困难情况下对我的关照。
  在与周总理几十年的接触中,在我成长、进步的过程中,我一直得到总理的关心和帮助。总理对我来说,是领导,是监护人,亦是父执。
  
  (责任编辑 李树泉 刘一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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