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我与周总理的交往

作者:杨拯民




  我是在一个非同寻常的时刻认识周恩来总理的。
  西安事变后,国共两党开始了谈判。1937年4月,周恩来副主席在与南京方面谈判时,途经西安。当时,我父亲杨虎城已被免去行政与军事上的职务,蒋介石正逼迫其出国之际,我刚从上海回到西安。周恩来副主席一到西安便来看望我父亲。西安事变中,周恩来副主席留有胡子,大家都亲切地称他“周胡子”。那天我从外边回来,听家里人说“周胡子来了”。我很想看看共产党这位传奇式的人物,就急忙向客厅走去,想从门口窥视。可巧当我刚走到门边,父亲正送恩来副主席走了出来,猝不及防碰了个正着。当周副主席看到我这个半大小伙子,便用疑问的眼光看了看我父亲。父亲会意,立即向恩来副主席作了介绍。听完介绍,恩来副主席亲切地拉住我的手说:“以前没见过。”父亲说:“他刚从上海回来。”恩来副主席微笑着和我们告别了。那天我看到的已不是“周胡子”,因为他已经把胡子剃掉了。
  我到延安参加革命后,和恩来副主席见面的机会就多了。1939年深秋,恩来副主席从苏联医治臂伤后回到延安,并带回了一部电影放映机和三部影片——《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夏伯阳》。那时延安还没有人会放映电影,于是周副主席亲自担当了电影的放映工作。他一边放电影一边亲自培养放映员。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看上电影,还到杨家岭、王家坪、枣园等地轮流放映。我就是那时才看到《夏伯阳》的。他给大家放电影非常热情认真,乐此不疲。
  1944年秋,我从米脂县调到关中军分区工作,路过延安。由当时西北局安排,在同任弼时同志谈话以后去见恩来副主席。恩来副主席和邓大姐亲切询问我这几年在米脂工作的情况。谈到整风审干时,恩来副主席仔细询问了米脂审干情况,对所谓“抢救运动”讲了他自己的看法,强调要采取实事求是的态度,注意做好甄别工作。他和邓大姐一再鼓励我好好工作,要把西安周围的关系都利用起来,去挖国民党胡宗南的“墙角”。
  1946年12月逢西安事变10周年之时,那时国共谈判已经破裂,内战一触即发。中央在延安召开“纪念西安事变10周年”大会,通过这次大会,从历史到现实,揭露国民党蒋介石的反动本质。中央决定让我参加大会,并作发言。我那时任陕甘宁边区马栏军分区副司令员,接到电话后连夜赶到延安。12日上午,大会在边区参议会礼堂举行,参加会议采访的还有两名美国记者。开会前,我在礼堂的第一排木凳上坐着,当我见到周恩来副主席走进来时,急忙起来向他敬礼,握手问好后,周副主席谈到国民党反动派穷凶极恶,忍不住气愤地对我说:“你今天要义正词严地揭露蒋介石对你父亲的无理关押,要痛斥他的背信弃义。至于我的讲话,拘于身份,还得有个分寸。”我说:“好!我憋了十年的气,今天要好好地发泄发泄。讲话稿已请西北局看过,请周副主席再审查一下。”
  周副主席接过我的讲稿,看了一遍,迅速用钢笔在上面改了几个地方,然后退给我说:“行了。改了几处,就是给你加重一点语气。”
  
  会议主持者致词完毕,周副主席上台讲演,他用激愤的语调,谴责国民党反动派一手挑起内战,揭露蒋介石的各种伪装,怒斥反动派的倒行逆施,强烈要求立即释放张、杨两将军。他讲得义正词严,有理有节,台下那两个美国记者一直在认真地。听,认真地记录着。周副主席讲演一结束,会场立刻爆发出一片掌声、口号声。我也上台义正严词地揭露了蒋介石的背信弃义,痛斥他对父亲的无理关押,抒发了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愤怒。
  会后,周副主席又问了我近期的工作情况。当他得知我是昨天赶了150里路到达延安时,马上说:“你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去广播电台讲一次。”并指示我要把讲稿压缩在20分钟以内,当即请时任西北局宣传部长的李卓然再帮我改改,压缩一下稿子。
  1949年8月,中央准备召开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我作为特邀代表,随西北代表团来到北平。不几天接到通知,周副主席在北平市军管会大厅宴请国民党起义人士,要我出席作陪。当时国民党军已成惊弓之鸟,一触即溃,蒋家王朝已是日薄西山,败局已定,我强大的人民解放军正挥师南下,捷报频传,革命形势如风卷残云,全国胜利在望。在解放战争即将胜利的时刻,我又一次见到了周恩来副主席,很是高兴!那天要宴请的客人很多,会前未能和周副主席见面。宴会开始以后,我向周副主席敬酒,看到周副主席很激动,很高兴。是啊,他老人家为之奋斗近三十年的事业就要实现了,怎能不激动,不兴奋呢?他拉着我向坐在他那张桌子上的客人介绍:“杨拯民是虎城公的公子,27岁,是我们解放区军分区司令员。”并建议我和大家干上一杯,他自己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宴会刚散,周副主席留在客厅和客人们谈话,我上前向周副主席探问我父亲的消息。他就大声转问那些刚起义的国民党军人:“你们谁知道虎城先生最近的消息,可以告诉他。”在座的当时就有两人答应了一声,周副主席遂介绍他们和我交谈。由于蒋介石对父亲的囚禁非常秘密,一直在“军统”后改叫保密局的特务严密看押下。除蒋本人和少数大特务了解情况外,一般的高级将领并不知情。我从这两位“知情”者处也没打听到父亲的真实近况,“知情者”也是道听途说。
  政协会议期间,接到秘书处同志通知,要我在政治协商会议上做大会发言,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我说,不想发言了。通知人员说,这是周副主席决定的,还有张学思同志也要发言。听后我才明白了他的意图,便答应一定准备。我一边准备发言稿一边想:周副主席一直主持着政协会议的内外工作,在会场上曾看见他不断写条子批文件,主持大会、小组会、宴会,在党员大会上做报告,和民主人士协商,经常征求他们的意见,会议组织得严密细致。在这样繁重的工作中,竟然一丝不漏地想到要我和张学思发言(以示“西安事变”的发动者张杨两家后继有人)。当时邓宝珊先生就曾对我说,“周公就是细致周到,就连会场那么多人,要保证每个人都能喝到热茶,他都想到了,真是细心周全啊!想起国民党的‘伪国大’,简直是杂乱无章,乌烟瘴气,无法相比。”
  1956年,我参加中共八大第一次会议期间,在中南海紫光阁举行的一次晚会上,遇到了总理。当时我正要进门,总理也正巧刚到,看见了我,就把我拉到门边同我谈了起来。他集中询问了西北石油的情况,从玉门问到河西走廊,从青海的柴达木又一直问到了新疆的塔里木……由此不难看出那时总理就已对石油这个能源工业是何等重视。1959年开发大庆,后来开发辽河、大港、胜利、中原油田……这其中凝聚着他老人家的多少心血啊1
  1961年12月上旬,我在北京参加计划工作会议。11日晚接到通知,让我出席第二天晚上6点周总理举行的纪念“西安事变25周年”招待会。12日晚,与“西安事变”有关的东北、西北方面有关人士刘澜波、高崇民、赵寿山、南汉宸、孔从洲等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