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俄罗斯政党政治素描
作者：王素莉
舆论界普遍认为，“统一俄罗斯”党是普京撮合的结果，并戏称它为“人造中右”。2003年9月21日，“统一俄罗斯”党召开三大，普京亲自到会并发表讲话，他希望该党“能够选用其在杜马选举过程中独一无二的资源”，“真正成为联合社会的工具”。同年12月7日，俄罗斯第四届杜马选举中，“统一俄罗斯”党获37.1％的选票，占议会超过三分之二议席，俄罗斯共产党获12.7％的选票，“自由民主党”获11.45％的选票，“祖国竞选联盟”获9.2％的选票。“统一俄罗斯”党在选举中的胜利，彻底结束了叶利钦时代政府和议会相争的混乱局面，形成总统、政府与议会之间的密切合作，政府的有效控制得到充分体现。
政治中派主义的崛起
与可控多党制的初步形成
2001年，普京在总统国情咨文中说：过去的十年是革命的十年，许多人已经习惯于经常出现危机。“可是我认为，该是斩钉截铁地说结束这种循环的时候了。再也不会有革命，也不会有反革命了!国家有经济保障的牢固稳定，是俄罗斯，也是俄罗斯人民的幸福。”
有的学者把“革命”局面的消失归结为总统“构建垂直国家权力体系”的结果，归结为在“法律专政”下建立“强大国家”的政治实践，甚至批评这是“民主倒退”。“向左走”或“向右走”，成为评价普京的一大难题。《莫斯科新闻》总编特列季亚科夫甚至说：普京是什么人？他要把俄罗斯引向何方？“目前还没有正确答案”。
普京有意模糊了自己的政治面目，他强调一个人既要听其言，也要观其行。按照这个逻辑，普京与中派主义政党结盟，这或许就是判断其政治立场的“晴雨表”。但此时，俄罗斯政党政治面临的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左、中、右，而是以共同承认市场经济与议会民主多党制为结合点的中左、中、中右三大势力，普京本人既定的改革方针，是把俄罗斯流行的三种主要思潮——自由主义、社会主义、民族主义三者务实地加以结合并有所选择、有所侧重地加以采用，这构成了普京政治中派主义的基本特征，也是他与议会各党派合作的政治基础。
“统一俄罗斯”党对普京的“模糊”政治哲学作了合理解释。卢日科夫宣称：除了在科学与技术领域中的革命外，“‘统一俄罗斯’党反对一切革命”。格雷兹洛夫也解释说，中派主义不是“左派”和“右派”之间的算术平均，也不是左翼思想与右翼思想的简单混合物。中派主义的基础是致力于解决现实问题，而不是为将来的子孙后代构建虚无缥缈的“光明未来”。普京极力用政治中派主义改造俄罗斯共产党，敦促该党社会民主党化。2003年7月18日，他公开建议俄共更名为“俄罗斯社会民主工党”。普京在回答记者关于俄共前途的提问时说：如果他们立足于当代价值观，不再对已经失去原有效力的东西念念不忘，这一政党无疑是有前途的。如果不能及时意识到时代变革对政治组织的影响，它就将面临一段艰难时期。
为了遏制俄共作为反对派的力量，普京除了支持中右翼政党“统一俄罗斯”党站稳“政权党”宝座外，还促成中左翼政党的产生。2006年10月，“祖国党”、“退休者党”和“生活党”正式组建成“公正俄罗斯”党。普京在贺词中赞扬“公正俄罗斯”党是当今俄罗斯最大的社会主义、社会民主主义倾向的党。该党成立后，正式向社会党国际提交了加入该组织的申请，并计划在2008年更名为“俄罗斯社会党”，成为社会党国际的正式成员。“公正俄罗斯”党成立后，一直得到克里姆林宫以及地方政府背景的财政支持。2007年3月地方立法会议选举中，它募集的竞选基金高达4.29亿卢布，仅次于“统一俄罗斯”党的6.15亿卢布。
在政治实践上，“公正俄罗斯”党宣扬一系列自我矛盾的政治主张：积极支持普京总统的方针政策，但反对“统一俄罗斯”党的政治垄断；坚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但反对俄共对唯一代表劳动者利益的垄断，呼吁左翼各派政治力量的联合。这种自我矛盾的政治主张，恰恰是他们得以生存的政治砝码：“公正俄罗斯”党（代表中左翼）与“统一俄罗斯”党（代表中右翼）成为俄罗斯政治舞台红白脸对台戏的扮演者，幕后的导演则是总统普京。该党主席米罗诺夫也不否认“公正俄罗斯”党与“统一俄罗斯”党一样都是在普京总统的支持下建立的，其目的是为了与“统一俄罗斯”党相互制约和展开竞争。俄罗斯许多评论家指出，“公正俄罗斯”党的顺利组建和迅速崛起，是俄罗斯政党制度朝着普京提出的在国内建立两三个或三四个政党参加的可控多党制目标迈进的重要标志。
“普京计划”与俄罗斯未来政治走向
2007年俄罗斯国家杜马选举前后，俄罗斯社会各界广泛开展支持普京连任总统的活动。许多迹象表明，普京卸任总统后，通过国家杜马影响或控制俄罗斯未来政治发展走向的方针已经明确。
2007年10月1日，“统一俄罗斯”党召开第八次代表大会，一致通过该党竞选党纲。“统一俄罗斯”党主席兼国家杜马主席格雷兹洛夫作题为《普京计划——伟大国家光辉未来》的政治报告，提出继承普京的治国方针，是俄罗斯继续发展的基础。普京在大会发言中也表示，将领导“统一俄罗斯”党竞选团参加新一届杜马选举。舆论界普遍认为，这不仅仅是决定选举结果的轰动性事件，而且是普京以加强政党体系为支点，确保其现行方针政策得以延伸的总体计划开始实施的起点。
12月2日，第五届俄罗斯联邦国家杜马选举结束，“统一俄罗斯”党、俄罗斯共产党等11个政党参加选举。“统一俄罗斯”党获63.2%的选票，占议会315席。俄罗斯自由民主党和“公正俄罗斯”党分别赢取45席和42席。这样，“统一俄罗斯”党及其盟友控制国家杜马78%的议会席位。俄罗斯共产党获11.5%的选票，占57席，成为议会唯一的反对派。
在普京的计划中，第一步是率领“统一俄罗斯”党参加议会选举并赢得胜利，第二步就是进行总统换届选举，这是最重要的也是决定性的一步。12月10日，“统一俄罗斯”党、“公正俄罗斯”党、“农业”党和“公民力量”党等中派联盟联合提名第一副总理梅德韦杰夫为下届总统候选人。同日，普京会见四党领导人，对这一建议表示完全赞同。12月11日，梅德韦杰夫对此作出积极回应：如果他本人在2008年3月总统选举中获胜，他将邀请普京担任政府总理。12月17日，普京在“统一俄罗斯”党大会上表示：“如果俄罗斯人民对梅德韦杰夫有信心，并且同意他出任总统，我愿出任总理。”
普京作出的决定赢得了中派阵营的一致拥护，也招致了反对派的批评，右翼政党把普京是否退出俄罗斯政治生活作为衡量民主或独裁的试金石。根据俄罗斯联邦宪法，总统比总理拥有更高的职权，但就个人权威来看，答应卸任总统职位后出任总理的普京要远远高于胜选后出任总统的梅德韦杰夫。美国媒体猜测，普京此举是在暗示：他将重新使自己成为大权在握的总理，并且使“权力削弱”的总统“黯然失色”。然而，普京本人对舆论的褒贬不屑一顾，他在回答记者提问时申明对权力不感兴趣。他把自己比做负重的驿马，要把所有的重担担在肩上，和梅德韦杰夫一同引领建设俄罗斯强国复兴工程。
2008年2月29日，普京发表题为《请为俄罗斯的未来投票》的“告全俄人民书”，请求民众积极参加总统选举投票，“为我们的未来、为俄罗斯的未来投票”。3月2日开始的总统选举，几乎在毫无悬念中结束，梅德韦杰夫以70.28%的选票顺利当选。国家杜马第一副主席莫罗佐夫说，总统选举的结果表明，俄罗斯人民的选择保证了普京和“统一俄罗斯”党的名字连在一起的方针政策的延续性，而梅德韦杰夫将把延续普京的口号变成现实。
按照俄罗斯宪法规定，新总统在5月份就职，并在两周内提出政府总理候选人，交由国家杜马审议。届时，总统梅德韦杰夫、总理普京，加上在国家杜马占绝对优势的“统一俄罗斯”党，总统—政府—议会三驾马车将驰骋俄罗斯政坛，并决定俄罗斯未来沿着普京的既定方针走下去。按照莫罗佐夫的话：这是俄罗斯人民的选择！
（责任编辑 谢文雄）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