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班主任群体中的“民间英雄”

作者:刘良华




  班级是学校最基本的要素,正如家庭是社会最基本的要素。对社会来说,如果一个一个的家庭美满了,这个社会就比较美满;对学校来说,如果一个一个的班级有生机了,这个学校就比较有生机。
  按说,班级这个最基本的要素理应受到所有教育研究者的关注,可是现状有些蹊跷:这个最基本的要素在学院派的教育研究中好像不大受重视,有影响的专著不多,仅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21世纪班主任文库”和90年代之前的几个翻译版本较有影响。学院派的教育研究要么重视教师的学科教学经验,要么重视校长的学校管理经验,唯独忽视了班主任的班级管理经验。
  不过问题也不是那么严重,如果一种需要不受正式的关注,就会导致大量的“民间英雄”的诞生。班级的管理问题既然不那么受学院派的关注,这个群体中自然而然就会推出他们的“民间英雄”。
  到目前为止,班级管理领域至少推出了三个“民间英雄”:一个是魏书生,他的代表作是《班主任工作漫谈》;一个是李镇西,他的代表作是《爱心与教育》;一个是万玮,他的代表作是《班主任兵法》。
  魏书生的管理经验的关键词是“自我管理”与“制度管理”,魏书生本人称之为“民主”和“科学”。李镇西的关键词是“爱心”。万玮的关键词是“计谋”,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像“搞阴谋诡计”,但万玮本人称之为“与学生斗智斗勇”。
  
  一、魏书生的“班主任工作漫谈”
  
  魏书生在《班主任工作漫谈》中提及,有四本关于班主任的书对他影响比较大。第一本是前苏联包德列夫编写的《班主任》,人民教育出版社1956年翻译出版。这本书到1980年已经重印第10次,发行156700册。第二本是前苏联学者科罗托夫编写的《中小学班主任手册》,李兴汉翻译,1982年中国农业机械出版社出版,一次就印了12万册。第三本是1988年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新编中学班主任工作指南》。第四本是日本学者衫山正一等人编写、耿申翻译的《小学班主任工作方法和技巧》,1990年由职工教育出版社出版。
  根据他人的经验和自己的探索,魏书生提出了自己的班主任工作方略:一靠民主,二靠科学。
  “民主”让自己获得这么一种观念:所有的活人都是一个世界,所以应该最大限度地去理解和包容,然后才能发现自己内心世界的广阔,增强自己的主人翁意识,这种主人翁意识能够激发自己生存、工作和学习的热情;“科学”则是用这种热情将制度、程序落实在具体的时间和空间。
  所谓“科学”,实际上是系列管理制度。比如“班规班法”中犯错误接受惩罚制度,用唱歌、做好事、写说明书——《一粒瓜子壳,一千字说明书》等等接受惩罚。而所有这些制度有一个“辅助”的策略,就是他所强调的“民主”。
  所谓“民主”,实际上是“学生自己做主”。比如选常务班长(常务班长实际上相当于一位班主任,由老师任命,或者由竞选产生)、选值周班长、值日班长、养鱼负责人、养花负责人。
  魏书生的管理经验中有一条重要经验,这条经验在我看来是魏书生管理理念中的“根本”“根基”。魏书生本人偶尔提到这条经验,一般读者可能不太注意,我个人比较看重。
  这条经验究竟是什么?魏书生其实并没有很明白地说出来,他只说“带着学生锻炼身体”“坚持道德长跑”(即师生一起写日记)。我把这条经验叫做“民主之根”。为什么我如此看重这条经验?因为人人都在谈论“民主”,殊不知真正的民主是将要做主人的民众必须有发达的“根基”。并非所有的学生都有能力享受民主,能够享受民主并为此负责任的学生一定是那些“根系”发达的学生。
  我从魏书生的“带着学生锻炼身体”“坚持道德长跑”这些经验中看到一种独特的“草根”运动。所以,我称之为“民主之根”。在阅读这些做法时,我不断想起孙云晓的文章《夏令营中的较量》。真正优秀的班主任,他一定是一个“法治者”而非“人治者”;而这种“法治”的制定和执行又绝非班主任个人的孤立行为,而是由学生自己制订并由学生自己执行。
  可是,学生真的能够自己制定并执行班级法规吗?什么样的学生能够制定并执行班级法规?
  这就是我从魏书生的“带着学生锻炼身体”、“坚持道德长跑”中看到的秘密。也许你把这些不当回事,我只想告诉你:我很当回事。
  
  二、李镇西的“爱心与教育”
  
  李镇西在《爱心与教育》这本书中提出一个说法:常常有人问我,当一个好老师最基本的条件是什么?我总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拥有一颗爱学生的心!
  案例:永远的14岁
  安妮是初一下学期从外地转学到班上的。她身材瘦弱,脸色苍白,说话细声细气,学习较差还常请病假。但是,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她爱迟到。我曾把安妮的母亲请来,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困难。她母亲说,没什么,就是安妮动作太慢。我多次找安妮谈心,要她养成雷厉风行的好习惯。但没有看到成效。
  那天早晨安妮又迟到了,我让她站在外面。大约5分钟后我怕校长看见,便让她进教室。进来后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想坐下。我说:“谁让你坐下?再站一会!”
  她流泪了,但顺从地站在自己的座位前,并拿出书和大家一起读。
  直到早读结束,她总共站了15分钟。
  两节课后,安妮来向我请假,说头昏,想回家休息。我很吃惊,问她是不是因为早晨站得久了。她说不是,平时就头昏,是老毛病了。我同意她回家休息。
  第二天安妮的母亲来学校请假,说安妮病了,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休息。这时,我开始感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可能安妮当时已经病了,可我竟罚她站了那么久。
  过了两个星期,安妮的母亲来学校,说安妮的病情比较重,得休学治疗。我在吃惊的同时,内心深处暗暗庆幸自己总算甩掉了一个包袱!
  半年之后,安妮返校复学,降到下一个年级学习。在校园遇到我时,她总是羞怯而有礼貌地和我打招呼,喊“李老师好!”
  几个月后开始期中考试,那天刚考完最后一科,有学生来告诉我:“李老师,安妮今天早晨……死了……”
  我心里一颤,手中刚收上来的一叠试卷跌落在地上。20分钟以后,我和十几个学生赶到殡仪馆。安妮的母亲迎上来,用哭哑了的声音对我说:“您这么忙还赶来,感谢您和同学们了!”
  我心情沉重地说:“太突然了,根本没想到。”
  安妮的母亲说:“安妮6岁就患上了白血病,当时医生说她最多能活3年。为了让她有个宁静美好的生活,我一直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在许多人的关心下,她奇迹般地活了8年。谢谢您啊,李老师!安妮在最后几天,还在说她想念李老师,想念同学们。她复学后一直不喜欢新的班级,多次说她想回到原来的班级。可是,她就这么……”
  这些话让我心如刀绞。在安妮纯真的心灵中,尚不知道她所想念的“李老师”曾为她降到另外一个班而暗暗高兴!
  我忍不住哭起来。这是我参加教育工作至今,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因愧对学生而流泪。
  当天晚上,我含泪写下一篇近五千字的文章《你永远14岁——写给安妮》。第二天,我含泪在班上为学生朗读,表达悲痛的哀思和沉重的负罪感。
  从那以后,我发誓:决不再对迟到的学生罚站!
  很多年过去了,每当听到周围的人称赞我“特别爱学生”、“从不伤学生的自尊心”时,我总是在心里感谢永远14岁的安妮,因为她那一双怯怯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我……剥夺了学生的尊严,就谈不上任何教育。(李镇西著:《爱心与教育》,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1999年版,第241-244页)
  在《爱心与教育》中,有不少类似的故事。这些故事告诉读者很多教育道理,但它本身并不直接讲道理。好的书总是只讲事件或故事,不直接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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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