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良心发现

作者:胡雪梅



李中,一个睡醒的旅客正想从椅子底下爬出来,推了几下箱子居然纹丝不动,他在底下大叫:“谁的箱子?谁的箱子?”
  听到这叫喊声,雅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飞跑过去,一把抱住箱子:“对不起,师傅,是我的箱子,您出来吧!”
  雅美浑身被汗湿透了,把箱子从旅客身边拉出来,推到过道上。舒国正蹲在过道里,双手抱住头一言不发,雅美弯下腰来对舒国正说:“这是我们的箱子,我能帮你。”
  箱子的底部已经全部变色了,两人望着箱子,他们再也不会关心里面的张娜娜了,而是将他们的命运紧紧地联结在一起的结婚证。
  火车拉响了汽笛。舒国正蹲在地上,箱子就在他的手边,只要他稍稍伸下手就可摸到,张娜娜曾经如花的生命躺在其中,可是舒国正却没有抚摸她的愿望了。
  要扔掉黑箱子,必须拿出箱子里面的结婚证,这是两人不用讨论的现实问题。雅美看了看火车上张贴的到站时刻表,说:“再坐两站是一个小站,我们在那里下车,找个地方把箱子打开,拿出结婚证。”
  舒国正没有抬头,问:“你为什么要把结婚证放在箱子里?”
  雅美轻声说:“是你的那一张,她撕碎的,我粘起来了。”
  舒国正没有回话,他望着黑箱子,说:“下一站,你下车吧,箱子给我。”
  雅美说:“你还是不相信我?”
  舒国正看了一眼雅美:“我觉得抛尸这件事做得太幼稚,想逃掉恐怕比登天还难。”
  雅美哽咽道:“舒国正,我们已经在努力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我们只能往前走啊!”
  舒国正望着前方的路,一片迷蒙。
  夫妻俩靠在一起,已经十点了,虽然两人都饿着肚子,但都没有一点儿食欲,那冷玉米摆在他们面前,谁都吃不下。
  舒国正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拖着一具女人尸体亡命天涯。他不由得回想自己风风光光的总经理生涯,荣华富贵成过眼烟云,娇娇美女成夺命杀手,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情。落难之时陪在他身边的竟是他的“老咸鱼”,这就叫做夫妻!他捂住脸心酸地落下泪来。
  雅美看着丈夫指缝里溢出来的泪水,她轻抚着他的后背,那亲切的感觉更加刺痛了舒国正,他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雅美便伏在他肩上跟着哭起来。
  夫妻俩的泪水流在一起。舒国正哭得不能自持,雅美把玉米装进小包里,再从小包里拿出一张水彩画,画上的橡树上结着一个大大的果实。雅美说:“看看女儿的画吧,这是女儿九岁那年画的,还得了奖,这个树上结的果子叫爸爸。”
  舒国正的泪水滚滚而下,双肩抖动,哭得妇人一般:“曲曲,我的女儿,我现在真的很想你……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长成你树上的果子……”
  雅美激动地握住丈夫的手,说:“能的,一定能,你本来就是女儿树上的果子,永远都是,女儿不能没有你,我们不能没有你!”
  雅美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舒国正的手背上。
  火车越往里走越偏僻,在一个小站停留的片刻,雅美从窗口买了两盒盒饭:“吃一点儿吧,到下车还有两个小时呢。”
  舒国正拿起盒饭,刚吃了一口,便恶心地吐了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箱子,淡淡的尸臭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雅美说:“不能等到目的地了,只要火车停下来,无论如何都要下车。”
  可是这一站竟特别远,好不容易到站了,却又是一个比较大的站,在大站下车拖着发臭的大箱子会引起别人的猜疑。舒国正提议再往前坐一站。
  
  她拿软刀子抢劫
  
  夕阳西下,两人一天没吃没喝,饿得浑身无力,而箱子里的气味却频频随风而来。舒国正闻到就吐,什么风花雪月、情人的芬芳,不如一团臭狗屎,舒国正把黄胆汁都吐出来了。
  天将黑时,火车终于驶进了一个偏远小站,雅美和舒国正蓬头垢面地推着箱子下了车。站上没有几个人,灯光也很暗淡。箱子轱辘滚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天气沉闷,热的气息扑上来,舒国正又吐了。
  两天一夜的奔波、劳累和刺激,加上连续的呕吐,舒国正脸色蜡黄,腿脚打晃,推着箱子的手微微颤抖。雅美担心他垮掉了,一只手推着箱子,一只手穿过他的胳膊把他架住。舒国正的脆弱是雅美原先没有想到的,有几次她甚至后悔不该拖着他四处逃亡,但是他们见证了亲情的力量,雅美就没有理由后悔了。
  雅美把自己脖子上戴的一个小饰物拿下来,对舒国正说:“这个是玫瑰精油,挂在脖子上,可以散发香气,祛除异味,能让你好受点儿。”
  舒国正知道这是女人用的玩意儿,但是他不能拒绝,因为这气味太可怕了。他把玫瑰精油拿起来闻了一下,果然有一阵清新的玫瑰花香,他顿时感到头脑清醒了许多。舒国正摸着衬衫领子,领子上还系着张娜娜的那条蓝色领带,说:“雅美,对不起,多年前,为了这条领带,我还动手打过你。”雅美催促说:“事情都过去了,我忘了!”舒国正扯下领带,一把塞进垃圾桶里,将玫瑰精油挂在脖子上。
  两人推着箱子来到出口,果真如他们所想的一样,没有人把门,两人推着箱子安全地出了站。
  放眼一望,小站在一个小山脚下,这里黑灯瞎火,背面的小山丘长着几棵有气无力的树,不一会儿几辆三轮车国过来,热情地要拖他们到十里地外的县城。舒国正吐得没力气,一切都交给雅美打理。雅美望见对面有间小旅社,看得出生意清淡,索性就在这里住下开箱拿证。她把想法对舒国正说了,他连连点头,因为实在没有力气继续往前走了。
  雅美心疼舒国正都快吐得脱水了,她把箱子拉到身边,指着远处的一个小摊说:“你去那边吃点儿东西,吃不下,喝点儿水也行。我看住箱子。”
  舒国正感激地点点头,放下箱子往远处的小摊子走去。雅美看到有个公用电话,赶紧跑过去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得知家里一切都由张宝马打理,才放下心来。刚挂机,她不经意地回过头来,却发现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这个背影从一家偏僻的小烟摊出来,一闪就不见了。雅美一愣,他就是那个火车上的警察,雅美问自己:他怎么也在这里下车?警察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舒国正吃了点儿东西后好多了,他动了一下脑筋,买了两条小毛巾,一条毛巾捂住嘴挡住气味,一条毛巾递给了雅美。
  雅美说:“贼喊捉贼呀!”
  舒国正尴尬一笑:“没办法。我闻这味儿就要吐。”
  雅美说:“你一个人捂着吧,我忍着这死猪的气味,两人都捂着嘴,太扎眼。”
  雅美一口一个“死猪”不改口,舒国正无可奈何,他指指前面的小旅店:“今晚住这里吧!”
  雅美望了望小旅店,跑了两天一夜,她也累得要命,躺在地上都能睡着。可是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让她不放心,她不想遇到这样的巧合,更不能让警察揭穿黑箱子里的猫腻,于是,她对舒国正说:“刚才,我又看到那个警察了。”
  “你会不会看错了?”舒国正问。
  “不会,我不相信巧合。我们还是走吧!我们买两张到汴张的票,那个站是最小的,普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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