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七杀张啸林

作者:徐俊夫



将他击毙是不成问题的,事前他也向吴四宝详细地了解了整个行动的细节,李士群已秘密地在“新亚大酒楼”周围布置好了特工人员,酒楼里到处都是76号特务,只要军统一进入埋伏圈,那就插翅难逃。自己虽然作为诱饵,但不存在任何危险,因为车不用过苏州河桥就有人来顶替自己了,坐观虎斗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若是能生擒陈默这个小子,自己一定要亲自千刀万剐了他,想当年他初出茅庐,对自己一口一个“张世伯”地尊称,自己也对他多方提携,没想到这小子翻脸不认人,竟对自己痛下杀手,不是自己命大,不知道已死过几回了。这种局势必须要改变,要不老被动挨打哪是个头啊?
  张啸林走到院子里,汽车已停在了那里,司机阿四毕恭毕敬地站在车旁。一个保镖上前给他拉开车门,他一弯腰钻了进去。
  左右两边各坐着一名保镖,这种人墙式的保护令张啸林有一种优越的感觉,心理上就更觉安全。他轻轻地舒了口气:“阿四,开车吧。”
  车子滑出院子,拐上了马路,阿四鸣了声喇叭,一踩油门,小车快速地向前驰去。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张啸林眯上了眼睛像是在打瞌睡,其实脑子里在紧张地思考着问题。他首先想的是:假如我是陈默我会怎么做?想着想着他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新亚大酒楼”及其周围是日本人控制的地区,枪声一响不要几分钟日本人就会赶到,这一点难道陈默不考虑吗?他会不会在别的地方对自己下手?如果他选择在别的地方下手,那么路上就是最理想的地方。张啸林想到这里,猛地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窗,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路上的情况。
  马路上拥挤起来,前面就是福熙路的十字路口了,红绿灯在交替闪烁着指挥交通,马路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突然,有一辆人力车在马路当中横倒在地,人力车夫倒在了车的另一侧,阿四远远地按响了喇叭,可人力车夫丝毫没有要爬起来的迹象。按照常规,张啸林乘坐的这辆车应该先行减速,然后停下来等待马路的畅通。可警觉的张啸林却扭头观望四周,猛然他从车后玻璃窗里看见有几个黑衣壮汉从马路两侧飞快地奔跑过来,前面路边的商铺门口也出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黑衣壮汉。
  惯于搞拦截暗杀的张啸林什么都明白了,他扯着喉咙对司机阿四叫道:“快!加速!直接冲过去!快!”
  阿四起先一愣,随即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马上一脚重重地踩在了油门上,汽车如被猛抽了一鞭的烈马一般,向前飞驰而去。几乎是在同时,一串串子弹从十字路口的不同方向猛射过来,左右两边的车玻璃被击得粉碎,子弹穿透玻璃直接击在了车篷顶上。阿四这一脚踩得有如神助一般,如果稍微晚那么一点点,那串串的子弹就会从前挡风玻璃窗处射入,阿四的身上至少会有十几个窟窿。如果司机一死,那整车的人全都只能被蜂拥而来的军统特工射成蜂窝状了。
  汽车冒着如雨的枪弹越过了横卧在路中央的人力车,那个装死的车夫想跳起来射击,却为时已晚,汽车当胸将他撞倒在地,疾驶而去。
  十几个军统特工在陈默的率领下猛追了一阵,但毕竟追不过汽车轮子,只得迅速地隐遁在惊慌狂奔的人流中?
  整个暗杀行动又以失败告终。事后,军统上海站以极其严厉的手段处决了鲁建业。
  
  六杀!
  
  这一回张啸林虽说是逃得了性命,却吓得魂飞魄散。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黑枭大亨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串串子弹穿透玻璃在自己头顶上飞过的情景,每想到此,他就会禁不住地心惊肉跳起来。从此以后,他就成了惊弓之鸟,夜里不敢出门,白天不敢上街,终日躲在公馆里深居简出,公馆四周布置了二三十个身怀绝技的保镖日夜巡逻,日军头子土肥原还特地加派了宪兵为他站岗守卫。
  这样一来,为军统暗杀张啸林制造了极大的困难,周道三和陈默即使能耐再大也无计可施了。更加上李士群率领着76号特工不断地搜捕、诱降军统人员,所以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军统上海站根本组织不起来一次像样的暗杀行动。远在重庆的戴笠,深感无法向蒋介石交代,只得请教为避日寇而躲在香港的杜月笙。
  这杜月笙和张啸林的关系可非一般,早年杜月笙还未发达时与一个叫做范开泰的流氓在十六铺一带抢地盘,那时杜月笙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嫩头”,而范开泰早已是江湖上的大流氓了,范开泰见一个“小瘪三”敢跟自己叫板,纠集了一帮流氓当街将杜月笙打得体无完肤昏死街头,还威胁说谁也不准救他,让他暴尸街头。当时张啸林已是个小有名气的青帮流氓,是他不顾范开泰的威胁,将垂死的杜月笙背回了家中进行延医抢救、精心调养,为支付医药费甚至当掉了身上的棉衣,这才算捡回了杜月笙的一条小命。
  杜月笙大难不死,他对张啸林感恩戴德,当即就拜张啸林为“爷叔”,并发誓要一辈子报答张啸林的大恩大德。后来杜月笙发达了,成了与张啸林并列的上海滩上三大流氓之一,位置甚至排在了张啸林的前面,但他对张啸林还是恭敬有加,甚至用威胁利诱、逼迫哄骗的手段,将自己的小姨妹傅月华送给了张啸林做小妾。
  上海沦陷前夕,杜月笙来到了香港,但却时刻关心着上海的局势。军统数次暗杀张啸林不成的事他也知道,出于种种原因他将自己置身于局外,对此事闭口不谈。现在戴笠亲自来请教,他明白这是自己人生道路上飞黄腾达的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来了,就像以前称雄上海滩赌博时推牌九中的“押宝”一样,押对了,今后再回上海时就不光光是个黑道上的大亨了,在国民政府中的地位便可想而知。事实的发展充分证明了杜月笙的“宝”押对了,上海光复后,杜月笙在政治上的地位果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时上海市政府中的区长位子几乎有一半被他的徒子徒孙所瓜分。
  杜月笙将自己的两个贴身徒弟顾嘉棠、叶焯山叫来,要他们秘密赶往上海去配合军统完成暗杀张啸林的重任,并面授机宜:“张啸林的狡猾不在任何人之下,要杀掉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包里戳’。”
  什么叫“包里戳”?形象一点儿地讲,就像荷花叶子包菱角,由里往外戳。顾嘉棠和叶焯山马上明白了师傅的意思,心领神会地到上海去了。
  顾嘉棠和叶焯山是杜月笙手下最得力的打手,也是富有经验的杀手,最重要的是他们俩不但对张啸林非常了解,而且对张啸林的一群贴身保镖也十分熟悉,过去在上海滩时都“彼此彼此”,故而他们一到了上海马上就与周道三、陈默制订了个“包里戳”的方案。
  76号特工总部警卫队长吴四宝最近好不得意,因为有一个义气深重枪法奇准的好汉投在了他的门下。事情的经过简要地交代一下:吴四宝和李士群暗地里开了个赌场,这天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帮彪形大汉,二话没说就开始砸场子,当时这个名叫阿道的赌徒正在赌台上赌博,见此情景“刷”地从背后抽出把铁尺,虎虎生风地冲向了这帮人,当即就将这帮人打得屁滚尿流,个个带伤逃窜而去。等吴四宝闻讯带人赶到赌场时,局面早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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