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贺门七十二烈女

作者:罗长江



营,自称营长,挂靠到陈策勋部队名下,主要任务是保卫洪家关父老乡亲的生命财产,以迎候贺龙带部队打回来。转眼到了七八月份,解放军一进双溪桥,陈策勋就往内半县逃。当部队了解到贺文慈是胡子家乡的地方武装时,就请他们帮助收集军粮,协助维护社会治安。桑植县临时政府成立后,由县长贺锦章联系,把枪交给了政府。
  与此同时,县人民政府任命贺文慈为长瑞乡乡长。但是,后来有关部门以贺文慈曾接受过陈策勋改编为由,将他定为历史反革命分子。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贺文慈的日子不好过,妻子李金莲及子女自然而然跟着背黑锅。
  1960年,贺文慈患了一年多水肿病,临死前说:“可惜我没有等到胡子回来,把问题搞明白。不过,我自己对我的一生是问心无愧的,相信党和政府一定会搞明白的,只是迟与早的问题。只是你和娃们跟着我受苦了。”言罢气绝,唯有蓄满泪水的眼睛久久不肯合上。
  丈夫一死,除了家庭重担落到李金莲一人肩上,那顶历史反革命分子的帽子,也移到她的头上。“文革”一开始,每有批斗会她都必须参加。为把四个儿女拉扯成人,帮他们成家立业,她只能忍辱负重。
  一直到1983年落实政策,贺文慈的历史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才被摘掉,按“投诚人员”对待,家属每月可领取10多元补助。贺文慈的生平事迹还写进了县里编的“统战史”。
  可是,李金莲硬是高兴不起来。起义投诚本来是敌人一方的,而他们跟着贺龙出生入死,脑壳时时提在手上,实实在在是为打天下出过力的自己人。解放前夕完全是出于策略考虑,才跟陈策勋敷衍了不到两个月。这道理一讲谁都明白呀。解放军一来,陈策勋立马逃往内半县,而他们高高兴兴帮解放军筹集军粮,维护治安,清肃土匪,实实在在是把解放军当成胡子的人,当成自己的人呀。他们把枪交给自己的部队,怎么能叫做“投诚”呢?
  1985年,在李金莲的支持下,儿子贺学明决心上北京去讨个“说法”。贺学明找到了蹇先任、贺捷生、薛明等知情人。不久,《贺龙传》编写组致函桑植县政府,将他们所知道的关于贺文慈的情况作了通报,建议县里派员“通过谷育箴同志等调查,恢复贺文慈的本来面目,承认他担任工农革命军游击队长,保护过大批革命同志和红军家属的历史功绩,对其家属给予必要的照顾”。
  桑植县于是组织力量,通过向老红军调查,并查阅历史资料,1989年11月,县人民政府终于下达了《关于追认贺文慈为红军失散人员的批复》和《关于确认李金莲为红军失散人员的批复》。
  对于这份“迟来的爱”,李金莲和她的儿女们都十分珍惜。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只要一家人往后生活得舒坦、顺心,不被另眼相看就好了。如今92岁的李金莲耳聪目明。谈吐自如,家庭兴旺,儿女孝顺,真可谓苦尽甘采。
  
  余秀英:追忆峥嵘岁月
  
  余秀英的老家在现今怀化市溆浦县的一个山沟沟里,父母强迫她嫁给了一个又赌又嫖的败家子,她除了每天要受婆婆的呵斥外,还要经常挨男人的拳头。有孕在身了,却因为遭他毒打而流产。她伤心透了,终于不顾一切逃了出来。为避免一个青年女子出门在外的种种难处,她把自己弄成一副沿途乞讨的叫花子模样。一次偶然听人说桑植出了个贺龙,是天上的神龙转世,你去抓他毛都抓不到,他出兵打仗每打必胜,领头闹红军,打土豪分田地。穷人欢喜富人愁,政府拿他一点办法都没。得,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还主张男女平等,女人可以跟男人一样当红军……余秀英于是几经周折来到桑植。把她引去红军女儿队的人。就是在红军里头干军需长,后来成了她丈夫的贺士银。
  红军女儿队为余秀英展示了此前无法想象的另一种生活。姐妹们在一起,平等友爱,有的为红军洗衣做饭,有的为红军刺探情报,有的照顾红军伤痛员,有的从事宣传发动群众的工作,总之大家干得有滋有味又有劲。女儿队队长是上过中学的学生妹,肚子里有文化,讲话特别能鼓舞人。她说:“红军是为贫苦大众闹翻身的队伍,我们妇女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活了!我们也要闹翻身,不要缠小脚,不要穿耳朵,不要当童养媳和佣人!男女平等的社会才公道!穷人不受地主老财欺压的世界才公道!”余秀英听着这些话,脸兴奋得发红;她跟着姐妹们学唱《妇女歌》,脸兴奋得发烫。
  余秀英的爱情生活,是同红军女儿队联系在一起的。队长知道余秀英有过装扮“叫花子”的经历,一天就安排她装扮成“叫花子”,想办法去某地摸清一处地主武装的情况。给部队提供可靠情报。余秀英高兴地接受了这一任务,在“乞讨”过程中,把那处地主武装的兵力部署、武器装备等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返程途中,意外地遇到了同样是化装外出办军需回到队伍上去的贺士银。贺士银很早就追随贺龙在外面闯荡,参加过北伐和南昌起义,在余秀英面前,当然是年轻的“老革命”了。可他一点不摆老资格,给人厚道、沉稳的感觉。余秀英进了红军女儿队之后,他还来看过她几回。二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更多的是听贺士银讲跟贺龙相关的故事和传说。本来就互有好感的两个人,因为这一美好的相遇,自然而然发展成了爱情。两个月后,红军女儿队为他们举行了简朴、热闹的婚礼。婚后仍处在热恋状态中的余秀英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中意的爱情和婚姻。原来是这么甜美!
  贺士银在主力部队,经常有战事,安营扎寨的地点频繁变动,因此两人总是离多聚少。余秀英有空时就给丈夫绣鞋垫,因为当初贺士银来女儿队看望她的时候,就夸过她的鞋垫绣得好,开玩笑说自己要是能穿上这么好的鞋垫儿,就真是有福之人。她活学活用,将在女儿队学到的文化,绣在鞋垫上:绣好一对鸳鸯,还要别出心裁绣上“红军”、“革命”之类的词儿。一次,贺士银顺道回家,见她做了这么多鞋垫,又是心疼又是感动,说哪要做这多的鞋垫儿哟!你不见红军行军打仗都是穿的草鞋吗?余秀英不依,她说眼下不能穿,就留到革命胜利了穿,穿得你是一辈子的有福之人!
  谁料贺士银因操劳过度,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他说余秀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可惜他没这个福气消受,这辈子是没办法还她的情了,又说如果她同意的话,他想把她托付给自己的弟弟贺士周。贺士周也是红军,人诚实厚道,比他更机灵,尤其是身体比他好得多。吃得做得,在部队里打仗是把好手。悲痛欲绝的余秀英,这时候哪有心思考虑那些事。可呼吸越来越艰难的贺士银,眼睛定定地望着她。百般不忍中她胡乱点了点头。贺士银随即把弟弟贺士周喊到身边,嘱贺士周这辈子要好好待她,千万千万不要辜负了她。直到两人当着他的面点了头,他才脑袋一偏,含笑离开了人世。入殓时,余秀英将一双双崭新的绣花鞋垫放进了棺材,让它们陪伴自己的丈夫,直到化为泥土,直到地老天荒。
  遵照贺士银生前的意愿,也恪守两人在贺士银面前的承诺,余秀英与贺士周成了亲。尽管同样是离多聚少,但两人恩恩爱爱,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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