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10期
夺 爱
作者：王清云
一晃８年过去，小刘根已经长成１．６５米的大小伙子了。但他晚上仍要姐姐抱着睡觉，中间花花叫他分铺几次，都因他整夜不睡觉无功而返，这一次在父母的一再催促下，花花又一次给刘根铺了一床新被。吃过晚饭，她把刘根叫来说：“根根，听姐姐的话，今天自己睡这张床。”
“为什么﹖”
“因为你长大了，再和姐姐睡一块不好。”
“怎么不好？小山儿和我一样大还和父母睡在一起呢。”
“那是父母，我是姐姐。”
“姐姐也是妈妈，我离开你就害怕。”刘根含着泪水盯着姐姐说。
“不怕，姐姐就在你旁边，试一晚上好吗﹖”
刘根无言地点点头。
晚上，灯熄了，而刘根却睁大双眼睡不着。
就这样姐弟俩一晚都没睡，也就这样勉强使刘根和姐姐分了铺。
转眼又是３年，刘根到了１６岁，长得膀大腰圆，已经成为一个堂堂五尺男儿，而花花也已２２岁，已成为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到了谈婚论嫁之时。刘老汉夫妻给花花张罗了几门亲事，花花很不高兴，都没成。
这一天，老两口又在张罗此事，花花听后推说头痛去睡觉了。
刘根回来听说姐姐有病，就立即到里间看姐姐，见姐姐蒙着头，他掀开被子一看，姐姐两眼红红的，泪水把枕头湿了一片，他着急地问：“姐姐，哪儿有病﹖走，我陪你看病去。”
“根，我没病，”花花怕弟弟着急，急忙说。
“没病哭啥，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找他去。”
“根，姐姐要嫁人了，你以后自己照顾自己。”
“什么嫁人，为什么要嫁人？”
“女人大了非要嫁人不可，给人家生孩子，过日子。”
“不，我不叫你嫁人，生孩子在咱家生，就不叫你嫁人。”
“傻兄弟，哪有闺女在娘家生孩子的﹖”
“不，我们不是亲姐弟，我就要你在咱家生活，１１年前，你和爸妈收留了我，这一次我收留姐姐，一生一世都不叫姐姐走。”刘根一把搂住姐姐，动情地流出了泪。
“根，姐姐比你大７岁，你知道吗﹖”
“７岁，１７岁，２７岁，又咋了？你虽是姐姐，可像妈妈一样待我，我刘根一辈子对姐姐好，如有半点对不起姐姐就叫天打雷劈。”说着刘根跪在了地上。
“根！”花花泣不成声地跪在刘根面前，一把搂住刘根，“姐姐也有这个心思，不敢跟兄弟说，姐姐怕配不上兄弟。”
“姐，不哭了。”刘根拿出男子汉的气魄拍着姐姐说：“你愿意，我高兴，咱就这样定了，明天跟爹娘说。”
“中。”花花点点头。
第二天正好是中秋佳节，刘根特意做了几个好菜，中午送走客人，请二老上座，拿起酒杯给父母各倒了一杯酒，端起来说到：“这一杯酒，祝二老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好孩子，谢谢你！”刘老汉夫妻一饮而尽。
“第二杯，祝二老中秋愉快，欢乐长寿！”
“这第三杯，我先放这儿，我想和爸妈商量个事。”说着刘根拉着花花跪在了二老面前。
“儿呀，快起，快起，有话慢慢说。”刘老汉一看不知啥事，赶忙来拉儿子和女儿。
“爸爸你坐，听儿子把话说完，”刘根仍跪在地上说：“儿子到咱家已１１年了，爸妈待我如亲生一般，把儿子抚养成人，姐姐虽是姐姐又如母亲，日夜照顾，恩重如山，现在姐姐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儿子离开姐姐难以生活，因此，我与姐姐商量，我姐弟俩成亲，守在二老身边侍候二老安度晚年，我也好报答姐姐的抚育之恩，不知爸妈同意不同意﹖”
“同意，儿呀，妈妈已和你爸爸商量多次，知道你们难舍难分，非常希望我儿我女能成为一家，但因为你们是姐弟，花花又比你大７岁，怕委屈了我儿。今幸得你有情有义，同意此事，我和你爸一万个同意，来，我们一家为这事干一杯。”平时滴酒不沾的花花妈带头举起酒杯。
“谢谢爸妈。”
“儿呀，既然此事已定，择日不如碰日，今天中秋佳节，下午请一下乡亲们，晚上就办喜事，你们看如何﹖”刘老汉高兴地说。
“一切听爸妈的。”
晚上送走了客人，刘根又一次和花花躺在了一块儿。
“根根！”花花微微颤抖着。
“姐姐！”刘根一把搂住了花花。
花花幸福地依偎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汉怀里。
一晃半年过去了，花花有了身孕，刘老汉老两口整天都乐得合不拢嘴，一家人在欢乐祥和中幸福地生活着。
谁知乐极生悲，在花花快临产时，刘老汉两口双双中风病倒，花花挺着肚子细心周到地侍候老人，端尿、端屎、洗衣盖被。尽量使父母满意舒服，而刘根整天忙里忙外照顾生意，待到妻子生产时，刘根停下生意，一心侍候父母、妻子。刘老汉夫妇看到花花生下一个白胖小子，病痛也凭空好了三分，老两口虽然有病，但只要一看到孙子就乐哈哈的。
转眼孩子１岁多了，会说话了也会走路了，整天围着两个老人，“爷爷、奶奶”地叫个不停，刘根和花花更加相亲相爱，刘老汉夫妇的病也一天天好转。
“姐，我去买菜去了。”这一天，刘根早早起床，悄悄告诉妻子。
“早去早回，等你吃饭。”花花嘱咐丈夫。
“知道了。”刘根亲了一口睡梦中的儿子就走了。
“老板娘在家吗﹖”早饭时，一个骑三轮车的青年人来到饭店喊道。
“什么事﹖”花花赶紧跑出来问道。
“不好了，你家刘老板在集市上得了重病，现已送往医院，你赶快拿上钱去吧。”青年人焦急地说。
“得了啥病﹖”花花一听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你去不去，我先走了。”
“不，你等一等，我跟父母说一声。”花花急忙去告知父母。
“快去，快去看看是咋了？”刘老汉两口急促地催花花快走。
“大哥，你帮帮忙把我送到医院。”花花关了店门，急不可待地上了三轮车。
“好、好，我帮忙，谁没祸事呀！”青年人说着，骑上车就走。
“大哥，路不对呀﹖”正走着花花见走的路不对就喊骑车的人。
“是吗﹖我看看。”骑车人下来，来到花花跟前，一下子用手巾捂住了花花的嘴，花花顿觉天昏地暗，就人事不醒了。
“姐，咋把门关了，快出来卸菜。”刘根从集市上回来，大声喊着妻子。谁知喊了几声没人应，他赶快开了门进来，一看父母都在屋里坐着，儿子还没醒，惟独不见花花。
“爸，我姐呢﹖”
“你，你，你不是有病了吗﹖”
“我有啥病，我买菜去了。谁有病了﹖”
“那刚才来了一个人，说你有病住院了，你姐坐他的车去看你了。”
“坏了”，刘根顾不上多想，就跑了出去，叫上几个同龄人分头去追赶。
他们从早上追到天黑，追出了１００多里，可花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刘根回到家的时候，二老已双双亡故，只有儿子赤身裸体地睡在奶奶跟前。
“天呀！”刘根一下子扑到母亲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十几年来，刘根一天也没离开过父母、妻子，突然之间，他们一下子都没有了，刘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精神支柱，他没法活下去了。他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料理了父母后事，背着儿子，走进了茫茫人海，走上了寻妻之路。
残风夺爱
刘根带着儿子历尽了千辛万苦，身上的钱花光了，他就沿街讨要，发誓要找回妻子。他一路上找遍了所有的村村庄庄，山山水水，不放过任何一线希望，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甚至为证实被拐卖妇女是否是花花，还挨过几次打，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有那么多的被拐卖妇女，他们都失去了正常生活，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自由。晚上刘根一躺下来，想到妻子可能遭受这些非人的折磨，就浑身冒冷汗，他一次又一次发誓找不到妻子宁愿死在他乡。
一年年过去了，孩子从一岁长到了三岁，父子俩蓬头垢面，活脱脱两个叫花子。
这一天刘根父子来到了一个大城市，他一边沿街讨要，一边打听这里有没有被拐卖妇女。一个卖饭的老大爷看着他们可怜，就给了他一些饭吃。
“大侄子，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讨饭﹖”老大爷关切地问。
“孩子妈被人拐走了……”刘根简单地给老人讲了自己的遭遇。
“我说大侄子，你这样不行，天下这么大，被拐女人那么多，你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再说就你这个样子，有几个人敢给你说实话，你不如找一个工作，挣点钱，想法把孩子养大。你妻子现在最挂念的是你和你儿子，你爷儿俩过好了她不也高兴吗﹖”老大爷诚恳地开导刘根。
刘根恍然大悟，自己这样讨饭找妻，别人都不正眼看自己，不但找不到妻子，甚至连儿子也可能养不活，这样对得起爱妻吗？
“大爷，你老人家就先收留我们吧，我以后再慢慢找工作。”刘根恳求老大爷。
“行行，你给我干活，我管吃管住，１个月再给你１００元工钱，待你找到了工作再换地方。”老大爷高兴地说。
刘根用老大爷预支给他的工钱，买了衣服，爷儿俩梳洗干净，精神焕然一新，从此他白天勤勤恳恳帮老大爷做活，晚上抽时间教儿子识字，生活也暂时有了着落。
一天刘根从外边风风火火地跑回家，“大爷，青牛连锁店招聘总经理助理，我想前去试试，不知道中不中﹖”
“真的﹖”大爷也喜出望外，“去吧，不试咋知道中不中。”
刘根里外收拾干净，按时报到应聘，虽然他文化水平不高，但由于原来他自己就是开饭店的，对饭店管理自有一套，他用自己的精细和聪明才智过关斩将，夺得了第一名。
“刘根先生，我对你的聪明才智很满意，”青牛连锁店董事长看着刘根和气地说，“但我有最后一道题，现在给你５０元钱，希望你明天把他变成５００元。”
“这有何难﹖”刘根接过钱大声地说。
第二天，刘根用５０元钱买了５条蛇，他在饭店门口写了“青牛饭店特聘扬州老师推出‘青龙过江’大菜，共有５盘，请美食家先尝为快”的宣传广告，然后，他亲自下厨把５条蛇精心做成了５道精美可口的菜。
这天上午不到１１点，５条蛇就被订了桌，菜价从１００元涨到１５０元，客人吃了以后赞不绝口，光服务小费就收了３００元，董事长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到了晚上，他把刘根叫来吩咐道：“你不要做什么助理，从今天起你就是‘青牛’连锁店这一分店的总经理，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从这一天开始，刘根搬进了“青牛”分店，他起早贪黑，频出新招，把“青牛”饭店治理得井井有条，生意红红火火，年底，董事长派公司财务科来审计，经结算不到半年时间，原来一个亏损店，净盈１００余万元，董事长拿出百分之十奖励了刘根，刘根自然拿出５万元报答了老大爷帮助之恩，余款则交到店里入股再周转去了。
事情本来很不错的，谁知公司财务科科长林林竟是董事长的女儿，比刘根小３岁，而林林和刘根一接触竟一见钟情，非要嫁给刘根不成。
林林的父母都不在这个城市生活，但对刘根的为人和能力都很赏识，觉得他诚实、聪明，是个有作为的青年人，也就不多加反对。这样林林就热烈追求刘根，俩人感情发展迅速，工作上互相支持，互相帮助，感情上如胶似漆，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
“根哥！”这一天，林林一反常态，扭捏着喊刘根。
“啥事？说吧。”
“我想……和你……”林林俊俏的脸红得像仙桃，欲言又止。
“啥事﹖别不好意思，说吧。”
“你傻呀？”
“我不傻，你今天咋了﹖”
“我想和你结婚。”林林脸色通红地说。
“这不行，林林，你知道，我有儿子。”
“我知道，我照应。”
“我是打工的，你知道吗？”
“这饭店就是你的家，我们一块儿经营饭店还不行吗﹖”
“那我还得找我妻子，我的姐姐，她还不知在哪儿受罪呢﹖”刘根说着泪就下来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找到后你还和她过好吗﹖”林林说着眼圈也红了。
“这怎么行，你有前途，你……我根本不配你，你知道吗﹖”
“胡说，我们年龄相当，心心相印，是你嫌俺……”，林林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别哭，林林，你真同意我们一起找姐姐吗？”
“同意，找到了，你们不要我，我自己过，你们要我，我给你们当保姆。”林林不好意思地说。
“又胡说，你们两个好我给你们当保姆。”
“你坏！”林林被逗笑了。
当天他们就去照了结婚照。
林林把放大了的结婚照拿到家里请父母确定结婚日期，父亲没有什么意见，说，什么时间都行。谁知母亲却发疯了一般反对，坚决不同意林林的这门亲事，并且和林林爸爸大吵一通，关住门痛哭起来。
林林烦恼得不得了，她大声地向母亲抗议道：“你们不想管我也行，不想陪嫁也行，总不能事到眼前说不同意吧，你们以前干啥去了﹖”
“我不管，愿意也是这，不愿意也是这，我今天就走，一定要按时结婚。”林林摔门而去。
“你究竟为什么不同意他们结婚﹖”林林爸一遍一遍地问，妻子就是不回答，并且不让他回屋睡觉，结果夫妻俩也怄开气了。
“这事你管还是不管﹖”八月初八上午林林的母亲看此事实在拖不下去了，让儿子去叫来丈夫问道。
“能管吗﹖”
“不能管也得管，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妻子拿起毒药说。
“不，妈妈，不能死！”儿子哭喊着跌倒在地上。
“好吧，我们现在走，试试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