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7期
复仇
作者：陈德山
在电筒光的照射下，几个人看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场面：几只野猪纷纷扑到躺倒的老四身上，叼住一块，用力撕扯啃咬着，一边口中还发出呜呜呜的叫声。不一会儿，老四便被分解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了。七零八落的老四被野猪咀嚼着吞进了肚里，剩下的只是几块血肉模糊的骨头。
其他几人从心底里感到了恐惧和绝望，老三只觉得脑子一晕，差点从树上栽下来。只有李吉，感到了一丝复仇后的畅快。
“老大，我没有子弹了!”老三大声说着，声音听起来抖得厉害。
“大哥，怎么办?我的子弹也快打完了。”胡哥也惶急地说。
胯下的树在野猪的啃噬撞击下剧烈摇晃着，好像马上就会断裂歪倒下来。
老大络腮胡觉得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因为野猪群数量巨大，凭自己这几个人的力量是消灭不完的，只有另想办法了。络腮胡朝李吉所在的树上喊着：“猎人，快想想办法，要不然我们都完蛋!”
没有应声。
“喂，猎人!猎人!”
仍然没有回声。
胡哥用电筒照了照，刚才李吉坐的树上什么也没有了。胡哥又往稍远处的树上照着、寻找着，仍然没有李吉的身影。
难道他早就掉到树下被野猪咬死了?络腮胡心想，但他立即又反驳了自己的想法。这种可能性不大，猎人熟悉环境，并且有对付猎物的经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呢?况且也没有听到其它异样的响动啊。如果他没有死掉，那就是逃跑了。可是怎么跑的呢?树下是不能走的，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树上攀着树枝逃走的。
猎人李吉的确走了。在络腮胡几个人向野猪射击的时候，李吉曾打过几枪，李吉打过几枪之后，就把猎枪绑在了自己的背上——猎人是不能丢掉自己的猎枪的，这是每个猎人都懂得的道理。然后，李吉仔细瞅准附近较近的树枝，纵身一跃，便攀在了另一棵树上。李吉常常在打猎中翻山越岭，爬树涉水，练就了一身轻捷的功夫，真的是身轻如猿。尽管如此，不大一会儿，李吉的身上还是出现了多处被树枝划破的伤痕。李吉顾不得这些，他专心致志地在向前跳跃。他知道，如果自己稍有疏忽，就会落到树下的野猪群里。
当老大络腮胡叫喊李吉的时候，李吉已经到了距离他们一百多米的地方，在树枝树叶的遮蔽下，他们当然看不到李吉了。这时的李吉已经累得要命，身上被划伤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李吉不得不坐在一棵树上歇息。树下，野猪的喘息和嘶叫仍旧震动着耳鼓，只是比刚才的地方稍显稀落。李吉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生还，但他知道，几个歹徒马上就要完蛋了，自己呆在那儿也只有死路一条，有一线生还的希望就不能放弃。正在李吉歇息的时候，他听到了络腮胡愤怒的喊叫声，他心中掠过了一丝即将完成报仇计划的舒畅。在这同时，李吉又听到了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几声马嘶，细细听来，李吉立即感到兴奋起来：这不是红马杰克的声音吗?李吉心中一热，身上立刻增添了无穷的力量，他沿着树枝往杰克鸣叫的方向继续跨越下去。
在红马杰克的叫声指引下，李吉又跨出了一百多米，终于听到了马的叫声就在眼前了，再听听树下，已经没有野猪的叫声了。李吉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已经越出了野猪的包围圈了。李吉打了一声口哨，杰克立刻来到了身边。李吉从树上跳到了杰克的背上。杰克没有停留，绕开稠密的树林，往李吉住地的方向迅速奔去。
天亮的时候，李吉回到了家。山林中的几个猎户正在李吉的家中等着李吉。经过一夜紧张的李吉看到妻子和女儿的尸体，才突然无比悲伤起来。回想起往日一家人共同生活的幸福和甜蜜，李吉泪如雨下。几个猎户准备帮助李吉掩埋死者的尸首，这时就看见了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向这边走过来。李吉猜到了警察来的缘由。
一个警察走上前来，问：“你们看到过四个持枪的匪徒从这儿经过吗?”
有人向那警察指了指屋里的两具尸体。警察盯着尸体，仿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警察说：“这几个人是贩毒、抢劫、盗窃犯罪团伙，已经屡次作案，有数十人死在他们手上，其中包括两名警察。这些人对社会危害极大，请大家协助我们抓捕这伙歹徒。”
李吉坐在妻子和女儿的身边，没有抬头。满脸的疲倦掩饰不住他极度的悲伤，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一滴滴落在他的胸前。
警察看着眼前的景象，无比的愤慨。警察蹲下身，注视着李吉说：“匪徒在社会上多存在一时，就会对社会多构成一份威胁。如果你知道情况，请快点告诉我们。”
李吉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说：“他们已经得到报应了。我想，他们死得比我的妻子和女儿更惨。”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吃惊地看着李吉。警察问：“你知道这四个人现在在哪儿吗?”
李吉说：“他们已经消失了，也许只有骨头还在。”
大家更加惊异地盯着李吉。
警察问：“你能带我们去现场吗?”
李吉也想亲眼看看这几个歹徒的下场，他点了点头。
警察留下两人勘查这里的现场，其余的随李吉向原始森林深处走去。
路上，警察向李吉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对于李吉如此的复仇行动，他们闻所未闻，很感惊异，在赞赏李吉的勇气和智慧的同时，也为李吉的巧妙做法所折服。
到了昨天野猪群围攻几个歹徒的地方，大家看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地下到处都是躺着的野猪尸体，血迹几乎漫了地面一层。在这一片红色的地面上，却没有一个人的尸体。仔细寻找，在野猪尸体较多的地方，找到了三处比较新鲜的骨头。随来的一个法医认定说：“这是人骨。”这当然是毫无疑问的，因为骨头的旁边还有血迹斑斑、面目模糊的人头。在几处有白骨的地方，还有一些衣服的碎片零乱地散在四周。警察仔细察看着，寻找着，在一些零碎的衣服旁边，找出了三把枪和一些证件、首饰一类的东西。
为什么只有三把枪、三处骨头呢?李吉心里有些吃惊，难道有一个人也像自己一样逃脱了吗?
警察也正有此疑问，于是扩大范围搜索。终于在距此一百多米的地方，又看到了一处人骨。这堆骨头旁边有棵折断的大树和一头挨一头的野猪的尸体。
现场勘查表明，四个凶徒都是被野猪撕扯着吃掉了，留下的只是一堆骨头。这种情景不由得使人想象到这里曾经历过一场多么惨烈、多么触目惊心的人兽之战哪!但是，几个歹徒也许到死都没有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走上这条死亡之路的?当然，无论走哪条路，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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