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一念之差
作者：罗秀松
得到西郊信用社的报警电话后，川江市刑警警长欧阳杰和他的搭档程瑞芬马上带领技勘组于二十分钟后赶到了现场。
欧阳杰安排程瑞芬向两个营业员询问案发经过，技勘组进行现场勘察和录相，他则对信用社的环境和设施进行观察。
这家信用社地处城乡结合部，其房屋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修建的两楼一底的四个门面的砖混楼房。虽然在那个年代这是非常漂亮的楼房，但现在和周围的高楼大厦相比，自然就显得寒酸了。
该信用社准备半年以后拆除重建，所以其营业大厅内外没有安装电子监视设施。公安人员了解完案发经过，又让两个营业员仔细地把劫匪的个子、体形、容貌讲了一遍，然后根据她们的讲述画了一幅劫匪的头像。当非常擅长画人物头像的程瑞芬把画好的头像给那两个营业员看了之后，二人连声称赞她画得像极了，就像亲眼见过这人似的。
欧阳杰过来看了程瑞芬的询问记录后，问那两个营业员：“你们能肯定当这个劫匪进来抢劫时，整个营业厅里没有其他人吗？”那两个营业员点头说确实没有看见其他人。欧阳杰又问：“这个劫匪没有同伙吗？”一个营业员说：“他有没有同伙我不知道，反正这劫匪进来时就只有他一个人。”另一个营业员说：“当时我二人正在柜台内清点钞票和结算，准备清点完后就把现钞放进保险柜里，然后关门午休。”
欧阳杰问道：“你们每天中午都要午休而且都是在中午十二点以后吗？”两个营业员同时点了点头说：“我们一向都是这样。”欧阳杰又问：“你们每天的营业额和流动资金有多少？”营业员说：“由于我们的客户主要是前边西郊蔬菜批发市场的菜贩子们，所以每天营业的总金额基本上都是在三十至四十万之间，营业高峰时间是上午的八至十一点。下午三点开门以后，只有一些零星的客户来存取，其数额就不是很大了。”
欧阳杰收队回到刑侦大队的办公室，等技勘组的结论出来以后，又和程瑞芬去川江市信用总社了解那两个营业员平日的表现。了解到二人工作积极，日常生活也很正常后，便在当天晚上的案情分析会上讲了他的看法。
他认为由于西郊信用社管理制度不严被劫匪掌握了日常工作规律，遭遇到抢劫属于预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因为他们时至今日既没有安装电子监视设备也没有保安值勤。但有一点使他怀疑的是，为什么这个劫匪会在没有采取任何遮掩面目的情况下进行抢劫呢？另外他怀疑劫匪不是一个人作案，很可能还有人接应。这接应者虽没有进营业大厅，但估计他应该就在附近，就有可能有目击证人。因此，他建议利用媒体在通报缉拿这个劫匪的同时悬赏目击者。
欧阳杰之所以这么说，是凭他多年办案积累的丰富经验产生的直觉。他的直觉虽然很难用理论来解释，但通过实践却证明其正确性占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那么，是不是这劫匪真的有帮手呢？事实正如欧阳杰所料，这劫匪不仅真有个帮手，而且这帮手此时比任何人都着急呢！
四 突然变化
李步青没有想到本来计划得十分周密，执行时也进行得十分顺利的行动，却在最后的一分钟里突然出了岔子，竟然成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天他闲得无聊去江滨茶馆喝茶时，发现去年一块儿去深圳打工的铁哥们张江河也在那里一个人喝闷茶，就亲热地走过去和他一桌摆起了龙门阵。
原来张江河这阵儿是冬瓜皮做衣领——硬是霉齐了颈项。他近来不仅没有找到活儿干，连老婆也跟人跑了，更恼火的是他近日常感到阵阵眩晕，心脏十分难受。由于没有钱去看病，他真想提把刀上街杀人，想自取灭亡。李步青想到自己这十来年东碰西撞一事无成还欠了一屁股债的经历，不由深有同感地叹道：“我读书少下海早底子薄，赚不到钱还情有可原，但你哥们儿高中毕业就去当兵，升了上尉退役进厂当过保卫科长，结果还成了最倒霉的人，这社会不公平啦！”李步青说罢喝了一口茶，又叹了一口气说：“人们常说‘饱暖思淫欲、贫困起盗心’，既然老兄想穷死不如凶死，我觉得直接杀人也太残酷了。依老弟之见还不如去抢银行，成功了既可以尽情享乐一番，还可以出一口恶气，就是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活得这么艰难。”
张江河听他这么一说，两个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他谨慎地先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他二人，这才低声问李步青：“我也有这打算，你认为哪个银行合适？”李步青说：“西郊信用社虽算不上是大银行，但那里是专门为那些菜贩们服务的，所以每天也有几十万的收支，加上那里中午要午休，营业厅又没有安装电子监视设备，只要看准了时机保证成功。问题是咱们到哪里去搞枪呢？”
张江河听了阴笑着告诉他：“哥们儿在厂子破产一片混乱时私藏了一支手枪，还有十发子弹。我们说干就干，现在就去踩点，然后制定个行动计划，择个好日子就行动！”于是二人立即来到西郊信用社，先仔细地看了看信用社营业厅内的设施，然后又看了看信用社周围的情况，最后二人天天呆在斜对面的茶馆里装着喝茶观察信用社的营业规律。三天之后，二人制定了行动方案。
按照分工，张江河持枪进信用社去抢劫，李步青则去偷一辆面包车在信用社对面一百米处的路边接应。一旦张江河抢劫成功出来顺街走百多公尺，横跨公路便能踏上李步青等候在那儿的面包车。二人驾车直上二环路，走上几公里后弃车，然后换乘出租车回张江河家中分赃。
行动开始了。差五分钟到十二点时，营业厅已没人进出了。十二点零十分时，张江河下了车，看着李步青把车停到预定位置，就不慌不忙地走进了营业厅。
李步青把偷来的昌河面包车开到离信用社一百米外的马路对面靠边停好，车头朝着去二环路的方向，等待着张江河抢劫成功出来就迅速离开。
尽管看到张江河进去以后周围一切都没有异常现象出现，尽管等候的时间只有十多分钟，可李步青却感到这十多分钟比十多年还难熬！
就在他紧张得汗水湿透了衣裳，第十次准备逃走的时候，终于看见张江河提着黑色箱包走出来了。他松了一口气，把面包车启动，只等张江河过来上了车，就迅速逃离这儿，却见张江河突然像吃醉了酒似地晃悠起来。李步青一时愣在车内不知自己该不该下车去接应他。这时他见张江河又走了几步,抬起手臂向这边招了招手。
按约定是该张江河从对面横跨公路来到车前上车的，现在他招手是让自己走过去接他还是让开车过去接呢？
人走过去接，虽然横跨公路只有四十米的距离，但却把自己暴露了。如果开车过去接，尽管引起他人注意的可能性要少些，但却得把车开到前面路口才能掉头，那样就很容易引起那儿交警的注意，事情就更麻烦了。
正在李步青犹豫不定的时候，只见一辆停在对面路旁的出租车已迅速开到张江河的面前请他上车。至于后来发生的情况，更使李步青看得目瞪口呆，竟然使他愣在车内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直到救护车把张江河接走，那出租车跟随在救护车后离去时，李步青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将车掉头跟了上去。这时，他才发现那交警根本没注意自己。
李步青清楚地看见张江河把黑色箱包放进了出租车的后排座上。张江河被人弄上了救护车，那箱包却没有跟着他走，仍在出租车上。
李步青本以为出租车会一直跟到医院去，结果看见出租车跟随了一段路后就拐弯走向另外一条路。他认定这出租司机是鸡脚神玩木刷板子——想耍鬼板眼儿！
可后来他看见出租车竟然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行驶，才明白这出租车是想继续揽客。
李步青一旦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心里不由得又着急起来。他并不关心那出租车有没生意，他只担心那黑色箱包会不会被乘客顺手牵羊拿走，如果那样就糟糕啦！
幸好那出租车一直没有揽到乘客。当李步青跟随出租车来到那司机家的楼下，看见他发现了箱包并将它锁进了后备箱。等那司机上了楼，他才下车走到出租车后面看了看那后备箱盖的锁孔，然后又回到了面包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