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一念之差
作者：罗秀松
曾在修车铺干过半年的李步青虽然没有学到什么修车技术，却对怎样开车门锁和后备箱锁很有研究。他回到面包车内是想找一节铁丝用来做开锁的工具，可他翻遍了工具箱也没有找到。当他终于在后排座下的备件箱找到了一节铁丝时，却见那出租车司机又从楼上下来了，吓得他马上斜躺在座上，悄悄地看司机又要干什么。
李步青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司机竟然打开后箱盖，提着那黑色箱包上楼了。
李步青的脑子里虽然闪出马上拿一把铁扳手撵上那司机，将其击倒抢过箱包就跑的念头，但他却没有胆量真那么干。他偷摸扒窃样样干过，直接杀人劫货却不敢。
面对这突然的变化，李步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反复权衡一番后，最后还是决心上楼去探个虚实，只要找到了那司机的家，冒险弄开门也要抢走那箱包。
他上到三楼时，突然听到301号的屋内传来争吵声。李步青贴上耳朵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却听到屋内有人向门口冲来，他赶快往楼上的拐角处躲。他听到下面的门开了，忙探头下望，见到那出来的人正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只见他手里提着那个黑色箱包下楼了，李步青便想跟下楼去。这时又见一个女人从门内跑出来，小声而严厉地叫道：“刘昆你给我回来！”也跟着撵下了楼。
这下可把李步青弄糊涂了。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呀？
五 嗜赌老婆
吴娴淑虽然做生意十多年了，却一直没有成大老板。不是她经商不行，而是她历来就认为一个女人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只要够自己零花就行了。自从她和当驾驶员的刘昆结婚之后，就不再把自己做生意赚钱当回事儿了——反正老公会挣钱！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做生意赚钱确实不容易，无论你想啥法，能做到持续薄利就不错了。
后来老公转行开起了出租车，虽然贷了十万元的款，因月均收入比过去强多了，她就更不操心赚钱的事儿了。况且她现在又迷上了麻将，就更不消费那心了。
生意平淡空闲多，消磨时间便搓牌。她初学打麻将时十打九赢，因此她认为这麻将只要打精了赢起钱来比做生意还强。所以她后来不但白天开店有空就打，关了店门连晚饭也不吃就接着打。
前几天，她听说“生财”茶楼里打牌动辄成百上千，一晚上有上万元的输赢，不但刺激，还很有希望迅速致富。于是她便去看了看，发现这儿打牌和外面差不多，只是赌注比外面大而已。她看了两个晚上后就忍不住上场了，结果三晚上竟赢了一万多元，便天天下午都来，真是上了瘾。
俗话说：赌场上没有常胜将军。以后的几天吴娴淑就开始走霉运了，她不但输光了所有的本钱，还欠了二万五千元的高利贷。
高利贷的利息是每天按百分之二十五计算，这笔高利贷十天之后就要变成十万。
想到自家老公还欠着十万元的贷款，现在自己又欠上这吃人的高利贷，真是雪上加霜啊！
这时，她才想起人们说的赌博和吸毒一样，一旦迷上就如掉进陷阱，想爬起来就不容易啦！
今天吴娴淑去茶楼时，庄家主管“放水”（即发放高利贷）的向她第一次警告说：从今天起你已没有资格下场子打牌了，同时限你十天之内还清欠债，否则我们将在第十天发出第二次警告，第十二天发出第三次警告并同时派人登门要债，到那时就只有请你卖房关店，甚至连你老公的出租车卖掉还债可能都还不清了。
吴娴淑又羞又怕地离开了茶楼。她在街上徘徊了好一阵后，终于下定决心回家向老公摊牌：先告诉他自己参赌借高利贷的事，然后要求把存的准备还贷款的钱拿出来先还高利贷，最后向他保证从今后再也不赌博和打牌了。他如果同意一切好说，否则就以离婚来威胁。吴娴淑知道刘昆很疼爱自己，平时对自己是百依百顺，根本不敢和自己离婚。
于是吴娴淑便匆匆地赶回家中。原以为刘昆会很晚才回来，结果发现他竟然在家。
她在楼下看见老公的出租车停在那儿，就一边上楼一边想在老公面前以什么口气对他说为好，所以她开门时动作下意识地很轻，人进屋后也轻轻地关上门，轻轻地走进客厅。
当她发现老公竟然面对一堆百元大钞发愣时，不由得转忧为喜，上前从老公背后搂抱着他的脖子说：“哇！发财啦！莫非天上真的掉馅饼啦？”
刘昆先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然后又因她的惊讶动作而生气。他没好气地一把将吴娴淑推开，然后无奈而又有些可惜地叹道：“这是一个乘客掉在车上的钱。”说完他又指了指那把放在钞票旁边的手枪说：“刚才电视里的新闻说，今天中午西郊信用社发生抢劫案，被抢了三十多万元。这里共有三十六万多元，加上这把真格的手枪，证明这掉了箱包的乘客就是那个劫匪，这些就是他抢来的钞票和作案工具。”
听刘昆这么一说，沙发上的那堆钱和那把枪就像是个可怕的魔鬼一般，吓得吴娴淑一把推开老公躲闪到一旁，尖声叫了起来：“你被鬼摸了头呀？怎么会把它拿回家来呢？你是想把这个家毁掉呀！”
刘昆听老婆这么埋怨自己，终于下了决心把箱包交给公安局。他一边把钞票和枪装进箱包一边小声说：“我哪是想毁掉这个家嘛！我开始发现掉在车上的这个箱包时根本没有打开看，就把它放进后备箱里，想等掉了它的乘客回来认领，看了新闻才引起我的注意，我又下去把它提回屋，一看才估计是那个劫匪掉在车上的。”
吴娴淑一边看着老公把那些钞票装进箱包一边好奇地问：“后来那劫匪怎么没有来找你呢？”
刘昆拉上箱包拉链说：“那劫匪刚把箱包放进车内，人还没有来得及上车就突然晕倒了，我见状忙叫来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去了，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吴娴淑听了心中一动，想起自己欠高利贷被追债的事，不由得打起这巨款的主意来。她问刘昆：“你准备将这箱包怎么处理？”刘昆说：“电视里公安局发布了悬赏通告，只要提供了劫匪的可靠线索奖励两万元，如协助公安抓住劫匪奖励五万元，这七万元的奖金就该我刘昆一人得了，也等于捡到一袋天上掉下的陷饼啦！”
说罢他提着箱包就往屋外走，吴娴淑见了忙上前一把拉住他说：“你没有想想我们不交出这箱钱，也不必去报案？依我看，明天干脆把出租车和这房子卖了，然后神秘地从川江市‘消失’掉，我们另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从此你不必起早摸黑的跑出租，我也不必做那赚不到几个钱的小生意，更不消还那笔我赌钱所欠的十万元高利贷啦！”
刘昆听说她因赌博竟欠了十万元的高利贷，不由得冒火和她吵闹起来。后来见老婆毫不认错，气得他提着箱包冲出屋下楼准备报案。
可就在李步青见到吴娴淑撵下楼，自己也跟随着下了楼时，却见刘昆竟被他老婆劝了回来。李步青见躲闪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迎面而过，然后他看着这两口子的背影叹道：“这是在演他妈的哪出戏哟！”
李步青根本没有料到，刘昆这一回头，事情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其结果便成了另外的结局。
六 性质转变
刘昆虽然知道老婆说得不对，但又觉得如果真的照她说的那么做了，去另一个地方隐居过悠闲的生活确实太诱人了。他俩结婚以来，他起早摸黑勤耙苦挣感到自己太累了。所以他那交出箱包、协助公安去医院抓劫匪的想法并不是很坚定。
刘昆对比自己小七岁、人又长得高挑漂亮的吴娴淑十分满意，对她是呵护有加，不知不觉就养成了在她面前非常顺从的习惯。
也许他已养成了听老婆话的习惯，或许他也舍不得交出这笔巨款，刘昆虽然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但一听到吴娴涉那严厉的喝令，不禁又犹豫起来。
刘昆那精于算计的脑子在这瞬间作了一番权衡：刚才自己说的交出箱包协助公安抓到劫匪能领到七万元的奖金，那只是自己的美好愿望，究竟最后能拿到多少，他心里是没有绝对把握的。
既然自己没有把握，一旦把这箱巨额现金交出去，岂不是吃大亏了吗？再说老婆如果真的欠了十万元的高利贷，就是得到了那七万元的奖金，还得从自己准备偿还贷款的储蓄中拿出三万才够——自己岂不是白忙一场还得垫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