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吞噬
作者：曲怡琳
处在绝望中的人，最容易受到美好谎言的欺骗。辛萍和被害人一样，也处在“后天无助感”的心理状态下，明知他说的全是假话，却时时用这个假话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
6
又过了三个月，警探得知又有一名小姐失踪，其失踪经过完全是前四位的再版。信用卡里的六万九千元钱又被那个取款者从银行营业厅取走。
半个月后警探们不再四处奔波查找线索了，在这之前，从何任氏被杀后，他们不分昼夜尽全力去侦查，结果一无所获。再这样漫天无际地撒大网，到头来捞回的也只能是水了。
对本系列案来说，浪费时间就意味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面临危险。再这么无望侦查下去，拖下去，会有更多的女孩人财两空。
所以参与本案侦查的警探，关上办公室的门，坐下来采取本末倒置的方式，一点一点研讨，细细分析前期侦查思路，没有发现大的失误。在没有新线索的情况下，他们重嚼“回头草”，把过去查到的所有和案件相关联的每一点滴的东西，都细细地反复咀嚼，力争咂摸出新滋味儿。
刘明轩把注意力集中到取款者身上。看了无数遍录像后，刘明轩突然灵机一动，跑到刑事科学研究所，找到高级影像工程师杨淑珍，问她能不能对录像中的人物进行后期电脑修改。
刘明轩以前看过好莱坞大片《国家敌人》，其中有这样一个情节：鸟类学家无意中录下中央情报局特工谋杀国会议员，在逃避作案特工追杀时，在商场偶遇他过去认识的律师，装作打招呼，把录有凶杀场面的游戏机偷偷塞进了律师的手提纸袋中。事后特工怀疑鸟类学家这么做，到商场取回了当时录下两人相偶的安保录像，然后在电脑上对律师手里提的纸袋做三维变形摸拟，看纸袋形状有无相应变化，以此来推测鸟类学家是否真的把那个游戏机塞进纸袋中。
杨淑珍回答是肯定的，这对预装三维动画软件的苹果牌ＰｏｗｖｅｒｍａｃｉｎｔｏｓｈＧ３型计算机小型工作站来说，太容易了。不少像《泰坦尼克号》这样好莱坞大片逼真的特技镜头，就是用这种计算机小型工作站完成的。现在本地有两家广告公司为制作精美电视广告画面，都引进了这种型号的“苹果”机小型工作站，他们和刑事科学研究所之间，有着密切的技术联系。
杨淑珍问刘明轩想怎么修改录像中的人物，刘明轩要把录像中取款者面部两侧的头发去掉，把她身上穿的职业套装改成陪伺小姐常穿的袒胸露背的吊带装，再把她脚上穿的黑漆高跟鞋换成露脚指头的性感皮拖鞋。
刘明轩这么做，有他充足的理由。
案子百查无隙，除了涉案人员反侦查手段了得，做事精细外，刘明轩还认为涉案人数少，不会超过两三个人，这样泄露案情的渠道也就相对少。
另外，凭以往侦查经验，能连续做这种绑架、抢劫、杀人犯罪的女人很难一见。刘明轩认定涉案人员既然有女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也只有这一个女人。小姐们所处的社会环境相同，地位相同，所从事的职业内容相同，容易相互沟通，相互信任，这个取款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出面钓被害人的人。刘明轩由此推断，取款人很有可能也是小姐，或过去干过小姐。她知道银行会录下她取钱的影像，肯定要乔装打扮一番。刘明轩想通过修改录像的方式，还这人本来面目。
杨淑珍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录像带上那个女人的外表，按刘明轩的要求精心更改完毕。改好的人物惟独没除墨镜。警探生怕把她眼睛大小形状弄错了，误导辨认者。
经过重新修改后，刘明轩把取款者的照片，再次发给警方以前找到的、和失踪小姐有接触的“七类人”，让他们辨认。不想，马上就有了效果。有几个小姐说，怎么越看越像一个叫辛萍的小姐。
刘明轩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赶紧组织人去查辛萍，费了一番周折查到辛萍是辽宁省鞍山市人，离婚后跑到本地当妓女已有年数。看来她的运气相当好，在警方没有违法犯罪记录。她两个多月前突然不再露面，这个时间恰好是“丽丽”失踪前后。
警探随后查知：除华桦外辛萍和所有失踪小姐相识！
在警探取得重大侦查进展这几天里，警方虽向小姐们一再发出警告，但又有一名陪伺小姐失踪。
种种迹象表明，钟大铭和辛萍从小姐那里，多少打听到警方已介入陪伺小姐失踪侦查，他们作案越发谨慎了。工商银行发行的牡丹信用卡在全国联网，这次辛萍是到异地银行取走被害人卡中十七万元现金。
警方只有得知那个具体的陪伺小姐失踪，且她信用卡里的钱被人取走，才能断定她又遇害。辛萍跑到外地工行取款，而她取款用的信用卡号警探事先又无法知道，在本地银行设网蹲守已无任何意义。
警方感到惟一欣慰的是，他们手里终于有了系列案件第一个明确涉案对象，遂将全部精力和警力都压在调查辛萍上。很快查到她在失踪前和一个叫钟大铭的人有接触。
警探扭过头来再去查钟大铭。钟大铭的履历很快凸现在警方面前，在新疆劳改队服过长刑，又有动刀切肉卖肉和开练歌房的经历，眼下债务缠身走投无路。他具备了既了解小姐，又具有行凶杀人的技能，以及作案谋财，解脱困境的内外诱因。
警探从知情人那里了解到，钟大铭也失踪了，失踪时间和辛萍相同。
警探越查越来劲儿，越查他们越认定找对了人！
找钟大铭和辛萍的藏身处，也就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绑架作案的地点，这是中止犯罪的关键。警方开始想在电视台等媒体播发通缉令，但在犯罪心理学家的建议下，放弃了。
系列绑架抢劫杀人犯罪嫌疑人在连续作案过程中，既能产生宣泄恶意的快感，同时又产生日趋加重的恐惧感。在心理重压下会变得焦躁不安，精神濒于崩溃状态。这时要是稍给他们施加指向明确的压力，这些狂徒就会一触即发，毫不犹豫地铤而走险。
警探只是推测这些被绑架者被害，没有获得她们中任何一人死亡的具体证据。为了保护被害人免遭进一步伤害，这个想法遂被放弃。
事后看，这是绝对明智的选择，它挽救了最后两名落入钟大铭手心、因冰箱没有空地、还没来得及杀害的被害人性命。
7
犯罪嫌疑人不断用手机给小姐们打电话，钓猎物。按常理，做贼心虚，他们打电话的时候，肯定要找个安全、僻静的地方。
什么地方既安全又僻静？警探轻易可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犯罪嫌疑人在他们藏身处最安全，最僻静，也最方便。
刘明轩找到电信局总工程师卢永祥请教，看能不能通过查电信局通讯记录，查到犯罪嫌疑人打手机的具体地点。这位移动通讯专家的答复是：可以。
为了不给使用手机者身体产生电磁伤害，手机在发射功率很微弱的情况下，却能长距离、甚至全球通话，全靠密布在全球无数个基站将手机信号扩大、转播。电信局以现有的技术，完全可以逆向查出最初扩大、转播手机信号的原始基站。然后再查该基站的有效覆盖范围，这就可以大致确定手机打出的位置。不过查起来极麻烦，需要计算机工作站做大量运算。
刘明轩请卢永祥明确告知，每一个基站有效覆盖范围到底有多大？能不能有上百平方公里？要是这样的话，找到也是白忙活。
卢永祥让他这句十足外行的话给逗乐了。
他讲，现在城市电磁污染像水污染、空气污染一样，达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有的单位和个人不经无线电管理部门批准，滥设无线电通讯发射设备。有的就是经过批准，也存在着发射功率超标，滥占频率等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国防、民航、电信等部门的正常工作。再加上GSM手机与基站之间是以900MHz或是1800MHz频率的无线微波传输信息的，这个频率的微波受气象因素的影响很大，下雨、打雷、大风还有太阳黑子的活动等，都会影响到微波的传输。为了确保手机的通话质量，减轻干扰，电信部门无奈之举只能是加大基站的发射功率，增大基站的设立密度。在市中心，每隔几百米就得设一个基站，它的有效覆盖范围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