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螺旋状的恐怖
作者:(日)菊村到
她下了太平梯,踏在地面上。
那时,她回过头来,青年已不在视界了。
直子心想:他一定会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吧!
对于那天的事,直子没告诉任何人,因为,青年在那瞬间的表情,深深打动她的心,那种感觉,她希望拥为己有,所以不愿告诉别人。
案件的侦查陷入胶着。
在“拉邦”里,这件命案也成为话题的中心,每当有人提起时,和死者同住一栋公寓的直子总不免被拖来发表意见。
直子不断在想,那青年究竟是何许人物?和政子有关系的几位男人都受到彻底的调查,但是,报纸却未公布那些人的姓名,因此,直子并不知道那位青年是否包括在其中。就算报纸明白公布姓名,她也不知对方姓名,结果还是一样!
约莫过了十天,直子偶然再次见到那青年,而对方并没看到她。
因为,直子见到的是出现于荧光屏上的他。
摄影的地点好像是市内的某保龄球馆,由于是中途才打开电视,直子并不知那是什么样的节目。大概是有关保龄球馆的专题报道吧!
看着看着,她总算记起地点是在池袋的M保龄球馆。主持人是电影女星谷山遥,她说:“最近,日本的职业保龄球选手已相当多,像这家M保龄球馆,就是××当球员的指导员。”
××指导员的姓名,直子听不太清楚。
随后,一位穿半短袖球衣的青年出现在荧光幕上,直子情不自禁盯着画面看。因为,他就是那位青年!荧光屏上也打出青年的姓名——高石则夫。
直子立刻记下来。
高石脸上慢慢浮现微笑,同时以镇静的态度,回答谷山遥的问题。由于是录影播出,很可能是那次案件发生前拍摄的!直子只是紧盯着画面上的影像。
“想要击出‘一次全倒’并非很困难之事,没有所谓的诀窍或感觉。但是,我并不特别要求‘一次全倒’,却绝对不漏失‘全倒’的机会。面对难以击倒的球瓶位置,能以技巧加以击倒,实在是最刺激不过了。譬如,留下第五瓶、第七瓶和第十瓶,如何去击倒而获得‘全倒’呢?能够做到的人,已是相当高手了。我认为,去挑战这种困难,岂非更有趣呢?”
高石说完,抓起球轨内的球。
这时画面变成广告。
既然知道青年的真正身份,其在直子心中又开始产生了另一种意义。在不知其真正身份之前,青年的存在是属于幻想的阴影,并非实际存在的人物,只是直子内心的一个印象。不一定必然和命案有关。
毋宁说,青年的存在和那案子完全隔离,只是直子内在的一种象征性存在!
可是,等到了解他是职业保龄球选手高石则夫时,在直子内心,他又再次和命案结合了。虽然出现于荧光屏上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凶手,但是,直子却确信他杀害了政子!
泷再次来找她时,她低声说:“待会我有话想告诉你!”
等打烊之后,直子和泷前往六本木的西餐厅宵夜。
“你以前曾在报社工作过吧!能介绍一位社会课的人给我吗?”
“这太简单。不过,为什么?”
直子说明事情的原委,并提到,那位从螺旋太平梯下来的青年名叫高石则夫,是职业保龄球手。
“但是,这件事最好不要太过于声张,如果,他真是凶手,一定会杀死你这目击者消灭证据!”
听泷这么说,直子才醒悟到自己也面临了危险,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直子在自己房里和B报纸社会课的记者堀越见面。堀越年约三十二三,蓄着胡髭,身材瘦瘦的,看起来稍微带着神经质。
听完直子的话,他说:“这件事请勿告诉警方或其他新闻记者。当然,其他人也不行!”
三天后,正当直子打扮好准备上班时,堀越来了。
“我已经见过高石,是他吧!”
他将数张放大的照片摆在桌上。
果然是那青年没错,他穿着球衣,面前有杯咖啡,边抽着烟边说话。
“你竟然能看到他,又拍下照片!”
“我假装要写一篇有关保龄球的报道,才能见到他。但是,中途,我就说明来意,结果,查出一些很意外的事情。”
直子感到紧张了,不知堀越会说出些什么?
“高石则夫是丰泽政子的儿子!”
“这……”直子怔住了。
“当然,我为了证实,也去领了他家的户籍誊本。他父亲叫高石诚,和丰泽政子是正式结婚的,两人婚后生下则夫。之后,他俩离婚了,当时,则夫是由父亲抚养。后来,高石诚又和另一女性结婚,后母和则夫之间处得并不好,所以,则夫离家,目前独居于出租公寓里。他很少回高石家,而较接近生母政子。你想,儿子怎么可能绞杀母亲,而且又是全身一丝不挂?何况,则夫说当晚他并未去找他母亲。”
“什么?”直子不自觉反问。
“当时他在江古田的公寓里和几位好友搓麻将。”
“他说谎,我明明见到他!”
“也许是你记错了,说不定是另外一天。这种情形常常发生的。”
“我不会记错!”直子声音颤抖着。
政子是在星期日晚上遇害,这天,直子和泷见面。分手后,她马上回来,结果见到高石则夫由螺旋太平梯走下来。
如果高石说他星期日夜晚未去找政子,那他绝对是在说谎!
他为何要这么做?
“事情有点棘手了,事实上,专案小组方面我也跟他们接触过,因为他们也知道高石则夫的存在。可是,他们也说高石当晚在自己公寓里搓麻将。”
“你方才说高石是和好友打麻将,那么,一定是这些好友替他作伪造的不在现场证明。”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堀越语气暖昧地看了直子一眼。
“我明白了。你是在怀疑我吧?你一定认为我基于某一种必要,才故意编出这套说词。”直子愤然说。
“不,我并无这种意思。”堀越神经质地眨眨眼,手掌轻轻抚摸着泛黑的下颌。
“堀越先生,既然如此,请安排我和高石对质!”直子说。
堀越两眼圆睁。
直子说出之后,才猛然警觉自己所说的这件事之严重,却已经无法收回了。
“是吗?那我就试试看吧。如果他说谎,其中一定有问题存在。就算他不是凶手,至少也是重要的关键人物!”
直子脑海又掠过泷所说的那句话:“如果他真是凶手,一定会除掉你这位目击者灭口。”
“可是,我有点怕!”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堀越说着,露出苦笑。
他的语气,很明显是相信高石所说的话。直子心想:既然如此,只好和高石面对面把事实说明了。
堀越选定报社附近一家旅馆作为高石和直子对质的场所。在这儿,能够让事情隐密进行。除了堀越外,还有两位年轻记者和摄影师同席。
直子比高石早一步抵达,不久,高石在一位年轻记者陪同下出现了。
高石不知是否有意的,并没穿当天所穿的短风衣,他穿着淡绿色的套头衫,外罩白上衣,手上拿着黑色的短大衣,走入屋来。
“真是没意思。”高石脸上浮现厌恶的表情,盘腿坐下,看也不看直子一眼。
直子怀着不安的心情,凝视着高石。
“高石先生,这位是今井直子小姐。”堀越介绍着。
高石瞥了直子一眼,轻轻点头示意:“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很久不见了。”直子故意说。
高石好像不高兴似的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第一次见到你!”
“是吗?那天晚上,难道不是你穿着短风衣,从螺旋太平梯走下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不懂。”
高石衔着一根烟,但是,拿火柴盒的手却微微颤抖着。他划亮火柴,点燃之后,好似已恢复平静,接着说:“你究竟为了什么事在恨我呢?否则,为什么要故意捏造不实之事来陷害我?像这样,我可以控告你毁谤名誉!”
“随便你怎么做。那样更容易证明究竟谁是谁非。”
高石突然站起:“我要回去了,像这种不愉快的场面,谁能忍受得了。她是疯子,可能不知从哪儿听到我是丰泽政子的儿子,故意捏造不实之事想陷害我!”
“请等一下!”堀越挡在高石面前。“高石先生,看来你是想要隐瞒某些事实吧?也可以说,你知道某种真相,或许,更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但,你却想掩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