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洞庭湖上的枪声
作者：罗学知
这时，从迅速接近的快艇上传来了高音喇叭的呼叫：“请前面的渔船接受渔政检查，请前面的渔船停船接受渔政检查！”
光头松了一口气道：“闹了半天，原来是渔政检查！”
长头发奸诈地道：“警刁子们狡猾着呢，说不定是警刁子化装成渔政检查的麻痹我们，乘我们没有警觉的情况一举将我们逮住，我看我们还是先发制人为好，等他们上船我们就被动了！”说着就要掏枪。
听长头发这么一说，光头也慌了，又将手往腰里摸去。
“眼镜”和瘦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杨波暗想：情况已经很明显，眼前的“眼镜”一伙是持枪的罪犯，看样子极可能就是抢劫工商银行运钞车的武装匪徒！不管是渔政稽查也罢，公安民警也好，只要他们登船检查，就会遭到这一伙匪徒的突然袭击，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杨波觉得自己必须挺身而出，避免这种局面的发生！
杨波赶紧爬出机舱来到前甲板对“眼镜”一伙道：“各位，不要慌，这是渔政稽查，例行公事，由我来应付，我又没违反渔政法规，不怕他们查。你们是我服务的客户，我理应保护你们的安全。放心，我一定把你们平安送到目的地！”
这时，追上来的快艇又一次从高音喇叭里发出了呼叫：“请前面的渔船赶快停船，接受渔政检查！”
杨波跑进机舱把柴油发动机停了，又钻出机舱来到前甲板。
快艇立即靠上了渔船。桔黄色的玻璃钢艇身上果然有红色的“渔政”两个大字。“眼镜”一伙惊疑而慌乱的神情顿时缓和下来。渔政快艇连把方向盘的共有三名稽查人员，为首的一位大胖子想登上渔船，无奈他刚刚迈步，快艇就倾斜摇晃不止，那快艇实在太轻，承受不住大胖子的重量。
杨波赶快含笑招呼道：“是王队长您呐，当心当心，别掉到水里了！”
大胖子抬头见是杨波，不禁停止了登船的动作，不解地问道：“我说这渔船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你呀！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我今天没有打鱼，我的亲戚让我把几位朋友送到家里去，他们都住在洞庭湖中的茶盘洲上，不通公路，只能驾船去。”
王队长朝“眼镜”他们看了几眼道：“那好，你们走吧！”
渔政快艇发出一阵急促的轰鸣，在水面上划过一道弧形的航迹返回上游方向去了。
长头发阴阳怪气地对杨波道：“杨老板真是胆大心细，沉着机智，遇事不慌啊！你现在该明白我们的身份了吧？”
杨波掩饰地道：“王副所长不是早就说过你们是市水文站研究所的吗？”
谁知道长头发对杨波这种好意的掩饰却毫不领情，他奸笑了一声道：“你少给老子装糊涂！其实，你心里早就怀疑老子们是抢劫银行的劫匪了，对不对？”
“朋友，你说的抢银行的事，我并没有听说过，至于你说你们就是抢银行的人怕是开玩笑吧？哪有坏人自称是坏人的呢？”杨波佯装惊讶地道。
“我现在告诉你了，公安局正在通缉我们，悬赏五万元寻求举报线索呢！这对你来说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呀！你只要一举报，五万元就到手了，比你风里来雨里去打一年鱼要强多了！”长头发心怀叵测地盯着杨波道。
杨波佯装胆怯地道：“这钱俺还是不要的好，弄不好钱没到手恐怕脑袋早被你们搬家了，俺还是老老实实吃打鱼的饭稳当些。”
“算你是明白人！你要是口是心非跟老子们耍心眼，到时候送了小命就别怪老子们翻脸不认人！”长头发恶狠狠地威胁道。
杨波唯唯诺诺地道：“放心，我决不敢坏你们的事！”
三
西沉的夕阳光线变得柔和了许多。
“眼镜”吩咐瘦猴道：“让船老板给我们把菜热了，我们早点吃晚饭。”
瘦猴来到舵舱对刘莉道：“大嫂，请你给我们把菜热一下，我们的头儿说早一点吃晚饭。”
杨波从刘莉手里接过舵轮，刘莉随瘦猴来到前面的甲板上，瘦猴从一只柳条筐里端出了?摇?摇从饭店买来的加工好了的菜。有红烧牛蹄筋、清蒸鳊鱼、酱汁肘子、糖醋排骨、油炸花生米、辣子苦瓜、肉丝炒西芹、红烧茄子、蒜茸空心菜，又搬出了一箱“青岛啤酒”。
这帮家伙真会享受！刘莉打开了煤油炉。
杨波一边把舵一边悄悄掏出手机，准备编辑一条短信，发给他所认识的水上派出所的一位民警，向他报告发现劫匪的情况，可是刚刚编辑了两个字，手机就没电了。在手机“加油站”充的电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待机已经消耗光了，这使得杨波大失所望，心情十分沮丧。与外界无法联络，外援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与这伙劫匪周旋了。
约摸两袋烟的功夫，刘莉就先将几样荤菜烧热了。在刘莉继续热小菜的时候，光头急不可待地道：“大哥，咱们开始喝吧！”
“眼镜”点点头道：“那好，我们一起来吧！”
四个人一人一方围着菜肴团团坐定。长头发拿起一瓶啤酒首先建议道：“我提议各位兄弟先敬大哥一杯，这次行动全靠大哥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咱大哥简直就是诸葛亮在世！来，祝大哥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眼镜”面露微笑，微微颔首也举起啤酒瓶冲长头发、光头和瘦猴道：“哪里哪里，都是弟兄们齐心协力才取得了这次行动的圆满成功，来，我们大家一齐干！”
接着，长头发、光头和瘦猴又轮流向“眼镜”敬酒。几个回合下来，几个人喝得有些飘飘然了，到了兴奋点上话更多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章法了，只管扯开嗓门放声吆喝，一边大口吃菜，一边猛灌啤酒。光头和长头发吆五喝六地猜拳行令：
“三星照哇四季财！”
“五魁首呀八仙寿！”
“哥俩好哇全到了！”光头叉开五指，终于拿住了长头发。
……
光头和长头发你来我往，喝得脸红耳热，心猿意马。
光头瞟了眼热完饭菜后正在洗锅的刘莉一眼小声道：“那小娘儿们长得不赖，今天咱弟兄好好玩玩她！”
“眼镜”忙小声喝止道：“你们听好了，现在我们的首要大事是把这些钱安全转移出去，谁也不许乱来！只要有了钱，以后你干什么不行呀？眼下必须争取他们夫妻俩的全力配合，要惹怒了他们，我们怎么去湖心岛？”
光头不以为然道：“有枪杆子押着他们，他们敢不老老实实听我们的？”
“眼镜”道：“靠枪杆子去强迫人家，那是下策，只有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给我们干才是上策。这一路上要是遇到警察的巡逻盘查，他们只要喊一声我们就完了，或者他们故意把船弄得抛锚搁浅，我们就走不脱了，明白吗？”
经过“眼镜”这一番说教，光头、长头发和瘦猴几人只得暂时收敛起那份蠢蠢欲动的色心。
杨波一边驾船一边紧张地思索着逃生的办法。他想来想去只有跳水逃生一条出路，以自己和妻子刘莉的游泳本领跳水后游到岸上是不成问题的。问题是刘莉是否识破了这帮劫匪的身份意识到了处境的危险？前面长头发表明劫匪身份对他说那番威胁的话时，刘莉正在船尾的舵室里操舵驾船，柴油机的隆隆声响她是无法听清船头的对话的。这帮劫匪如同惊弓之鸟，警觉性极高，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显然是无法与刘莉进行商议沟通的。再说，跳水逃生的时机十分重要，要么选择船近港口的时候，劫匪顾及暴露自己的身份可能不敢轻易开枪；要么就选择天黑以后，劫匪们看不清目标也就难打中自己了。
就在这时，“眼镜”朝船尾的舵室走了过来，他装腔作势地对杨波问道：“老板，你对这条水路的航线熟悉吗？”
杨波略一思忖回答道：“我们打鱼的不像跑运输的那样不停地来回跑，所以谈不上很熟悉。”
“知道‘鲤鱼礁’吗？”“眼镜”紧张地问道。
“听说过。”杨波淡淡地答道。那是一块状似鲤鱼背的大礁，处在航道上，十分凶险。七八月份洪水季节水位高时，礁石全部沉没在水面以下。如果舵手不熟悉航道，船从上游顺水而下时，容易冲上礁石背上而坐滩搁浅；从下游溯江而上的船则容易撞上礁石而船毁人亡。岳父第一次带他驶过这段航线时就对他仔细说过。那是冬季枯水季节，鲤鱼礁整个都露出了水面。其实要判断鲤鱼礁的准确方位并不难，它与西岸的一座高压输电线的铁塔正对着，在河面上处于中心线偏西约五分之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