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靓女追夫
作者:程 煜
刘晓卉刚参加工作就成了县里的名人,主要是因为她长得太美,窈窕的身段,粉嫩的皮肤,一头乌溜溜的长发随便一扎,却显得那样俏丽、迷人。在多如牛毛的追求者中,刘晓卉最终选中了棉纺厂的技术员冯凯。许多人都为她可惜,一个技术员有多大出息?只要她点点头,有钱有权的男人还不是由着她挑?有人甚至预言,说他俩一定过不长。
这个预言还真说准了,但是发生在十三年之后,而且是冯凯死活提出来要离婚。
再美的女人也敌不过岁月的磨砺。这十三年来,晓卉一门心思扑在工作和家庭上,里里外外又是上班,又是带孩子、做家务,不知不觉皱纹已细细密密地爬上了眼角。冯凯呢,凭着他那一股子钻劲,又从来不用操心家务,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噌噌噌”地就升到了副厂长的位置上,据说很快就会扶正。
刚开始,冯凯觉得自己活出了人样,不会再让那些昔日“情敌”暗笑嘲讽了。晓卉也感到当初没有选错人,从腰杆里透着自豪,感到生活是那样甜蜜,美好。但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持续多久。
一天傍晚,一个女人找上门来,见面就问:“你是刘晓卉吗?我叫邢佳兰。”
“你是……”晓卉一脸疑惑。女人毫不遮掩地说:“冯凯没告诉你吗?他跟我已经好了一年多了,要不是你要死要活地拦着,这会儿他早该和我结婚了。”晓卉的脸霎时变得如死灰一般,说:“真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我不认识你,你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女人毫不在意地转了个身说:“哼,我可以走,不过这房子的女主人迟早是我!”说完,她倨傲地环视一下房间,扭着腰肢走出房门。
刘晓卉气蒙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而丈夫又怎么可能有她说的那种事呢?
没等晓卉从突如其来的羞愤中清醒过来,冯凯回来了,脚步轻快,一脸乐滋滋的样子。看见晓卉坐在沙发上发愣,他有些不满地说:“还没做饭?”晓卉反问:“邢佳兰是谁?”
冯凯呆了一下,脱口而出说:“你怎么知道她?”想想自己问的真是愚蠢,又干脆地说:“你找她了?”晓卉的眼泪奔流而出,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她说的都是真的了?”冯凯睨视了妻子一眼,心里隐隐有些痛,但一想到佳兰给他下的最后通牒,就有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决心。他点上烟狠狠抽了几口说:“是的,是她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爱!这事儿早就想跟你说了,对不起,我们……还是离了吧!”“不,不!”晓卉疯了般地扑到丈夫脚下,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道:“凯,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家是最好的,不是吗?不要为了那样的女人离开我们!”冯凯一把推开她反问:“你说什么,怎样的女人?”看到丈夫还护着那女人,晓卉愤怒至极地说:“我看她就是个婊子!”冯凯哪容得有人诋毁他心中的爱神,一脚踹过去,踢在晓卉胸口上。晓卉震惊地盯着冯凯,突然间“哈哈”狂笑起来,爬起身冲出门去,叫喊着:“我不如一个婊子,我不如一个婊子……”
冯凯这才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起身出去追她,晓卉早已消失在夜色里。他想她在这县城里也没什么亲人,一会儿就会回来,便气哼哼地回了家。
一连三四天都没找着晓卉,冯凯意识到出事了。报案之后,有人说,前些天听说有个女人披头散发跳了河,正好就是他们吵架的那天,难道真是晓卉想不开跳河了?冯凯赶快组织人打捞,可根本没捞着尸首。那白浪河水大浪急,浪大时石头都能冲着跑,掉进个人往往能冲到下游百十里之外。
短短几天,冯凯就憔悴了很多,晓卉多年的温柔和体贴历历在目,他开始后悔了。在众人的指责和异常的目光中,他感到越来越孤立,他由副厂长扶正的事儿也逐渐冷却下来。他最终选择了离开。和他一起走的还有邢佳兰,一直就没有什么固定职业的她,早就向往外面的世界了。
此时的冯凯满心是伤痛和烦恼,邢佳兰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女儿蓓蓓才十二岁,正是充满了好奇和叛逆的年龄。妈妈的事在她脑海中刻下了深深的伤痕,她恨父亲,更恨那个摧毁她的家庭的坏女人,她死也不肯和他们一起走,但又受不了同学们同情、怜悯的目光,只得抑郁地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到了深圳,冯凯凭着自己一身的技术,很快就被一家合资公司聘为技术主管,邢佳兰照样是什么事也不做,每天只是逛逛街,做做美容。
蓓蓓升初三了,她放学后回来得越来越晚,在家里待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冯凯站在窗边,发现楼底下有一对正在亲吻的男女眼熟,仔细一看,那女孩竟是女儿!
蓓蓓回到家,冯凯声色俱厉地责问道:“你怎么能这样?”女儿竟以无所谓的语气反问:“怎么了?”冯凯简直要跳起来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说,那男的到底是谁?”泪水一下子漫上蓓蓓的双眸,她冷笑一声:“不学好?哼,那也是你教的!”说完,冲进自己的房间,“砰”一声摔上了门。邢佳兰在一旁说道:“我早说过你女儿满肚子心眼不好惹,怎么样,领教了吧?”
“够了,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冯凯第一次冲她大吼起来。
这以后,蓓蓓进一步发展到彻夜不归,隔三差五地逃课。老师一次次找上门来,最后学校不得已下了除名通知。让冯凯彻底绝望的是,一天他正在开会,有个男人打电话来说:“你女儿病了,在普照医院妇产科。”等他赶到,见蓓蓓坐在走道的长椅上,蜷缩着身体,脸色发黄地捂着肚子。
这一次,冯凯没有像往常那样冲上来就是一顿打骂,他弯下腰,蹲在女儿身边无声地哭了。蓓蓓看着他,一丝快意的冷笑爬上嘴角。
退学后,蓓蓓哪儿也不去,就呆在家里,开始是成天找茬儿和邢佳兰吵架,后来就每天在窗边傻站着,一站就是一整天,有时嘴里还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邢佳兰一肚子怨气,经常在冯凯耳边嘀咕:“这孩子怎么越变越让人■得慌呀?这样的家我可没法待!”
蓓蓓从不吃佳兰做的饭,骂急了她就说饭里有毒。为照料已有些疯癫的蓓蓓,冯凯到附近家政公司登记找了个保姆。他要求保姆懂得一些医护知识,并具备一定的文化素质,可以帮助蓓蓓继续学习。
没几天,就有个带着浓重闽南口音的女人打电话来要求面试,她似乎察觉了冯凯的犹豫,爽朗地笑道:“我也会普通话,你听听说得标准吗?”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一下子抓住了冯凯。冯凯连忙说:“那你今天就来吧,住址登记表上有,要不要我去接?”“不用,不用,我办好手续就过去。”
夜幕降临时,敲门声轻轻地响起,一下、两下、三下。
打开门,冯凯和邢佳兰同时呆住了。邢佳兰大叫一声:“鬼,鬼!”就瘫坐在地下浑身打颤。冯凯惊恐地退后一步说:“晓卉,你……是人是鬼?”
“晓卉?”显然来人被他俩的样子搞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们可从来不认识啊?”
这女子确实长得像晓卉,但仔细看看,她要年轻许多,光洁的面庞纤尘不染,束着高高的马尾巴,体态玲珑有致,一口清清脆脆的闽南语时不时就从嘴里溜出来,从气质和举止上都跟晓卉有着很大的差别。
“不行,你不能在我家干,你走吧!”还没落座,邢佳兰就不留余地地下了逐客令。年轻女子惊讶地望望冯凯,见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说:“你走吧,你大概不适合在我家做。”“为什么?”女子奇怪又有些不甘心地问,“还没做怎么知道不行?再说像你们女儿这样的情况,我是很适合的。”
“别为什么、为什么的了,我叫你赶快离开我家!”邢佳兰歇斯底里地吼道。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身向门口走去。
“妈妈,别走!”突然,蓓蓓从房间里旋风一般跑出来,紧紧地拉住那女子的手。女子大吃一惊,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搂住哭泣着的蓓蓓,用手拍着她的背说:“噢,不哭,乖,阿姨不走,阿姨不走。”无奈之下,冯凯只好留下了这个名叫韩雪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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