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乡村女人的彩色故事

作者:刘保健




  一
  
  象山镇李湾村一时风靡全镇,原因是李强虎之妻张小燕和本村的王超林发生了那事,被李强虎逮住,一下子出了人命。
  张小燕和李强虎一九八九年结婚。那年小燕才十六岁,不够结婚年龄,但农村的事就是那样,托人说个情,事情也就办了。
  强虎和小燕准备举行婚礼的前夜,强虎突然因小偷小摸被公安机关拘留。小燕没嫌弃强虎,也没有提出离婚,更没有在一气之下回娘家长住不归,而是在强虎家生活,与婆母姊妹们亲密相处,该干啥干啥。婆婆因儿子不好,把她看得也高,处处依着她。
  强虎被释放后,他和小燕商量不再举行婚礼,省了拉倒。几年后小燕三胎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婆婆整天乐呵呵地为孙儿孙女们忙活着。强虎跑外,小燕主内,两人一起下地,一起上街,有说有笑的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一天强虎到县城为小燕买洗衣机,恰好碰见在一起劳改过的李二狗,二人多年不见,自是十分亲热。二狗买了酒菜,硬拉死拽非让强虎到他家里喝两盅。强虎好意难却,只好随他去了。二狗家非常富有,单家独院,四室两厅两层楼,厅内摆着豪华的沙发、大彩电、立式空调、冰箱和时尚的电脑。强虎觉得惊奇:“二狗,这几年发了啥洋财,这么阔气?”二狗一笑,“咱有啥本事,不瞒你说,全是打牌赢来的。”
  酒菜上来,二人正要碰杯,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二狗说:“二位真是好赶嘴,先坐下喝几杯。”四人就开始划拳,不一会儿两瓶酒就见了底,强虎站起来说:“对不起,我还得去买洗衣机。”二狗说:“你急啥咧,大长的一天能没有你买洗衣机的时间?耍两把牌再去。”
  强虎以前打过牌,大都是五毛一块的,输赢也没多少。这次强虎不敢玩,怕把这几百块钱输掉,回家没法交差。谁知牌很顺手,要啥来啥,明杠暗杠,杠上开花,连着手上跑。不几圈就赢了个买洗衣机的钱。这时天已近下午,强虎提出散场,别人也没再挽留,就各自散去。
  强虎买了洗衣机回家,也没把打牌的事说给小燕。又隔了几天,有朋友捎信叫他去玩,他就知道这是什么事,身上带了两千块钱去了,谁知这次运气不佳,一直输到底。输了还想捞,越捞输得越多,整整打了一天一夜,自带的两千元输完又借了三千元外债。就这样强虎自此夜夜打牌,白天睡觉,久而久之也坐下了痔疮,整天弯着腰走路,脸也变得蜡黄。因此,把地里的活全给了小燕。她去去地,回来再和孩子吵吵打打,并指桑骂槐地发泄自己的怨气。强虎认为小燕是敲骡子震马,也张嘴娘长娘短地骂,有时还扑上去打。
  就在这年春天,小燕上坡栽红薯,胳膊上挎着红薯苗,一步三晃地往坡上担水,累得腰酸背疼,大汗淋漓,只好将水桶放下喘口气,竟忘了坡陡路不平,水“哗”的一下流个净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担水担到半坡上,眨眼之间前功尽弃。看着滚到沟底的两个水桶,她坐在泥地上默默地流泪。这时从坡底上来一个人,扛着锄头,一路唱着梆子腔,他就是住在一个门街的王超林,有五十来岁年纪,个头不高,但长得潇洒利索,做起事来精力充沛。王超林有一双特别明亮的大眼睛,他看人时不多说话,似乎所有的思想都能通过眼神表达。他见小燕坐在泥地上落泪,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放下锄头,把小燕拉到平整干燥的地方休息,然后拿着钩担下沟底去了。
  超林也不再锄地了,专为她担水、挖窝,小燕丢苗封土。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干着,不知不觉日已落山,红薯苗也栽完了。
  “强虎呢?”超林瞪大两眼瞅着小燕。
  “人家又打了个通宵,天亮才回家,现在还睡着没起来。”
  超林舀了一瓢水,慢慢地倒着让小燕洗手。水已倒完,他的两只大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小燕的脸:小燕脸上长着一些可爱的茸毛,鼻子端正,微笑时,她的圆脸上现出两个酒窝,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真是妩媚动人。超林看得心里痒痒,笑着说:“小燕,看你脸上那泥。”说着就伸着微颤的手去抠。
  小燕说:“超林叔,你人不老手咋就颤了呢?”
  “我也说不清是不是病。”
  小燕没听清,认为他说有点“冷”,就关心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超林顺势抓住她的手:“你的手冰凉冰凉的,哪能摸出冷热。”说着他把额头伸向了小燕。
  小燕有点不好意思,向后退了两步,瞅瞅这暮色里也没有一个人影,再想超林又为她担了一下午的水,于是就抱住超林的头触到自己的前额上。超林顺势将两只胳膊一伸,把小燕搂得紧紧的。小燕一时也不知所措,脸羞得发烧。“叔,别这样。叫外人看见了……”可是超林哪肯放过,硬抱着死也不放,并把嘴唇又印了上去……
  这是小燕的第一次婚外情,因为她是有夫之妇,怕外人知道了丢人,特别是强虎那鬼脾气,再有个三长两短咋办?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虽说强虎不太正干,但她还要为孩子们着想,孩子是她的未来,是她的希望。她越想越心惊胆战,越感到对不起强虎,对不起日夜为她操劳的婆婆及家人。
  强虎还照样夜间打牌白天睡觉,家里地里全靠她一人支撑。地里有活去地,无活做做饭吃,夜里和孩子们吵吵闹闹,累了躺下就睡。有时天亮睡醒了,强虎还是没有回来。她才三十几岁,正是如狼时期,可是她已好长时间……这时她又想起了王超林,他年龄要比强虎大十五六岁,但干那事比强虎强得多。
  机会终于来了,小燕的婆婆得了脑溢血突然去世,迫于经济压力,强虎不得不外出打工,家里只剩下小燕和四个孩子。此情此景超林是不会坐视的。每到收种季节,起早贪黑,为方便期间两家干脆合为一家,有时吃饭也在一起。因为小燕的孩子多没人照管,就由超林的老婆照看。强虎在家也没看出来破绽,只认为两家关系好,从没往男女之事上想过。可是超林的老婆从他们的言谈之中看出了蹊跷,试探着说了超林。超林一怒之下把她痛打了一顿。老婆也不敢再说了,只是看在眼里恨在心上。而超林还是我行我素。从这以后老婆满腹心事没法诉说。白天想起白天哭,夜里想起夜里哭,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久而久之面黄肌瘦,四肢无力,只好躺倒睡觉。超林认为她心里有气,故意跟他作对,就三天两天也不回家,就在小燕家吃住。一天他回家换洗衣服,走进屋老婆还在床上躺着,见他回来,老婆少气无力地说:“叫小惠、喜生快点回来再见我一面,以后他们就没有妈了……”超林听了这话心里慌了,逼着她上医院就医。经过检查,已是癌症后期,回家后没有几天时间就与世长辞了。
  小燕和超林的关系一直持续了三四年,才有了新的突破。就是超林对她真诚的心、真诚的行动感动了她,使她认为超林是可靠的、安全的。
  小燕虽年轻,但结婚过早,再加上三四个孩子的拖累,整天做做吃吃,洗洗刷刷,去去地,四门都没出过,就是二十几里地外的县城也去得有数,何况往D市趟一次呢。她向超林提出:“你领我去D市看看吧?”超林当然满口答应。因为他俩在家接触的机会虽说不少,但都是偷鸡摸狗的,用鸡压蛋的时间,还总是心里咚咚直跳,恐怕来来往往的孩子们发现,还怕借东掏西的左邻右舍知道。每次他俩在一起总是慌慌张张地开始,仓仓促促地结束,说得再甚一点,就是脱衣服的机会也是少有的。
  超林早就有这个想法,想排排场场地住进旅社,大大方方地做一次夫妻。
  小燕为去D市而高兴。在长途汽车上,他们坐在汽车的最后排,最不显眼的最后角。对于小燕来说,她四门没出过,都是陌生的人,她的行动可以无拘无束。但对超林来说,还是有顾虑的。他粗略地环顾了乘客,虽没有发现任何熟人,可是从心态上总是有些胆战心惊。他还没有坐稳,小燕就把胳膊挽住了他的臂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好像一个非常害羞的小女孩,两眼还不停地瞅他,表现出兴奋和顽皮,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用肩扛了扛她的头,想叫她把头直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好。因为他们的年龄差别太大了,根本不像一对夫妻,他不想叫车上的人看出他们是一对鬼混的男女,可是她硬是靠在他的肩上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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