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2期
劫机正在发生
作者：罗学知
最终会调查出什么样的结果，颜世斌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三
最先向站长颜世斌报告调查结果的是机场派出所的内勤民警梁和平。
梁和平与所里的另一位民警负责核查劫机歹徒的身份，他们查看了售票处乘客购买机票时填写的个人资料，根据劫机歹徒均操K省西江市口音这一特点，果然查到了K省西江市有两名男子购买了汉川至桂林的1123航班的机票。这两名男子一个叫刘国强，1953年出生，家住K省西江市沿江路府衙巷164号；另一个叫王大彪，1955年出生，家住K省西江市中山路古井巷319号。据办理乘客登机牌的女服务员讲，持刘国强机票的人是穿灰色西装、留大背头的男子；而持王大彪机票的男子则是那个个头稍矮、穿棕色夹克衫的男子，他当时头上还戴了一顶咖啡色的绒线编织帽。
颜世斌马上将两名劫机歹徒的这些情况向上级领导作了汇报，领导立即通过公安专线将这些情况传真给K省西江市公安局，请西江市公安局查阅户籍和犯罪情报技术资料，就两名劫机歹徒提供更多的情况，包括他们的家庭状况、个人经历、引发他们劫机逃台的背景。
K省西江市公安局近两天来正为一起特大盗枪杀人案忙得焦头烂额；全局上下全力以赴夜以继日设卡堵截，清查搜捕。除了公安民警以外，还抽调了武警部队、武装民兵协同参战。出入西江市的水、陆、空所有的码头、车站、机场全部通道被封锁得如同铁桶一般；昼夜不停如同拉网般的清查搜捕行动，查遍了两名涉案疑犯可能落脚藏身的亲戚、朋友、熟人、宾馆旅社、澡堂浴室、音乐茶座、出租屋、歌舞厅、录像厅、影剧院、建筑工地、桥梁涵洞乃至郊区农民的草垛瓜棚等等，竟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杳无踪迹。这让全局上下百思不得其解。
事情还得从12月25日说起。
这天早晨一上班，西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就接到了西江市轴承厂供销科的报案电话，电话称他们的厂长占富才被人杀死在厂长办公室的里套间，厂长助理兼公关女秘书黎丹也被杀伤，由于失血过多，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接到报案电话，刑侦大队长肖剑东没有多想，立即叫上专案侦查员姜瑛、张文杰及法医叶鹏、痕检技术员刘俊登上警车一路飞奔位于城东的西江市轴承厂。西江市轴承厂是由五十年代末大跃进时期一家街道小厂发展起来的集体性质的企业，七十年代进入鼎盛时期，拥有近三百名员工，生产各型大小轴承，就人均产值和利润而言，在市里的企业排行榜上曾名列前茅。然而到了八十年代初，随着产品滞销积压，厂子的经济效益不断下滑，以致全靠向银行贷款来发工资。市经委和工业局鉴于这种情况决定对市轴承厂实行管理体制改革，采取厂长承包责任制，厂长公开向社会招聘。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占富才于1985年6月下旬正式走马上任坐上了市轴承厂厂长的这把交椅。
早在两个多月前，市公安局在国庆节前夕抽调力量组成十个安全检查组对市属和驻市的行政首脑机关和企事业单位进行防盗、防火、防事故、防破坏的“四防”安全大检查，肖剑东负责的这个组正好分工检查西江市轴承厂所在的城东片。当时负责接待检查组的是厂保卫科科长钟杰。钟杰1971年从部队转业到西江市轴承厂后就一直担任着厂保卫科科长的职务。
钟杰配合肖剑东办过案，两人成为彼此信赖的朋友。钟杰向肖剑东介绍了许多让他触目惊心的情况：招聘上任的现任厂长占富才原来曾经是厂里的一名机修钳工，因劳动纪律涣散，工作吊儿郎当经常受到班组长、车间主任乃至厂领导的批评。后来又因为爬窗户偷看女浴室和盗卖厂里的原材料及成品轴承受到严重警告和记大过的处分。1973年3月，占富才看上了一位才进厂的漂亮的车工女学徒，便使出浑身解数千方百计地追求，并想尽办法讨好对方的父母。女学徒工知道他在厂里臭名昭著，不同意与他谈朋友。占富才便纠集社会上的狐朋狗友上演了一幕所谓“英雄救美”的骗局。他让一伙流氓烂仔守候在女学徒工回家的必经之路，等女学徒工下班回家时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动手动脚恐吓威胁，在女学徒工吓得痛哭之际，占富才“及时”赶到，三拳两脚赶跑了流氓烂仔，将惊魂未定的女学徒工“保护”到自己家中，当晚就强行占有了这个女学徒工，从此两人便悄悄同居了。女方父母见生米已做成熟饭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后来厂里查明真相后，将占富才开除了厂籍。占富才没有了工作，便干起了倒卖服装的生意，从广州、深圳进货，那边的服装式样新颖，加上占富才有一张把稻草说成金条的嘴，又有漂亮老婆充当服装“模特”，所以占富才的服装生意十分红火。十几年下来竟赚了两百多万元。这小子有了钱后，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当他听说市轴承厂招聘厂长的消息后，一心想出当年被厂里开除的那口恶气，上下打点，四处“攻关”，对厂长这把交椅志在必得。由于一般人对该厂扭亏为盈实现年利税五十万元没有信心，加上都拿不出竞聘厂长必须交纳的二十万元保证金，所以占富才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一路顺利稳稳地坐上了厂长这把交椅。占富才走马上任后，便打着精简机构、裁减冗员、优化劳动组合的旗号，首先向过去批评过他的各级领导及对他看法不好的师傅、同事开了刀，工人被裁减了百分之四十，行管人员被裁减了百分之七十五。党总支办、政工科、人武部、工会、计生办、生产计划科都被撤销，质检科与技术科合并，动力科与机修科合并，保卫科虽然暂时未宣布撤销，但是两名保卫干事因为当年曾负责调查他犯错误受处分的材料而首当其冲被宣布下岗待业，目前钟杰这个已成为光杆司令的保卫科长也是朝不保夕，岌岌可危。三名门卫人员也被裁减，换成了与占富才沾亲带故的耳聋眼花的六七十岁的老头。占富才还规定，凡是女工原则上都下岗，必须留用的一律都要经过他亲自“面试”。据一名被裁减下岗的女工讲，“面试”都是在有床铺的厂长办套间里进行，装模作样地谈了几句之后就动手动脚，许诺加薪提为管理干部接着就赤裸裸地提出与他上床的要求。有个女工宁肯下岗也不愿遭到他的污辱，于是便被裁减下岗，只好做起了蔬菜生意。有人亲眼看见被“面试”的女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厂长办里套间走出来，脸上红红的一副尴尬样。仓库保管员黎丹由于容貌姣好姿色出众，被他看中任命为厂长助理兼公关秘书，两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有人看到他俩在宾馆开房鬼混和在厂长办套间里过夜。为了瞒住黎丹的丈夫，占富才便把黎丹的丈夫从装配车间调到厂供销科让他长期在外出差跑业务。占富才把自己的亲戚和亲信安插到各个部门和车间当了负责人掌了实权，整个轴承厂成了他家的天下。厂里的工人群众对占富才的所作所为极其厌恶和愤慨。厂里干群关系对立，矛盾尖锐。在安全方面，隐患漏洞很多。灭火器的装药已过期失效早就该换了，围墙被打了洞也需要修补……钟杰写过专题报告，要求占富才拨点钱解决这些问题，占富才根本就不予理睬。肖剑东听了钟杰的汇报后感到市轴承厂危机四伏，问题严重，曾经向市有关部门反映过，但是后来没有了下文。肖剑东那时就觉得市轴承厂迟早要出事。这不，仅两个多月就真出大事了!
警车驶进市轴承厂大院，只见厂办公楼前黑鸦鸦地围了一大堆人，他们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叽叽喳喳眉开眼笑地议论着什么。厂办公楼是那种两层砖木结构的筒子楼，楼梯在中间，前面是走廊，占富才的厂长办公室与最西头的会议室仅一墙之隔。肖剑东一行人拨开人群径直往二楼走去。
进入里套间，只见占富才和黎丹并排仰卧着被尼龙绳紧紧地捆绑在床上，嘴里塞着布，女人两边的脸上被利刃划了两道深深的口子，脸上、脖子和枕头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占富才被阉割,身下的垫褥都被血水浸透了，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双眼惊恐地瞪着，看来已死去多时。法医叶鹏撑开黎丹的眼皮用电筒照了一下发现瞳孔有畏光反应。叶鹏检验了占富才的尸体，身上无其他伤口，显然系失血性休克死亡。照相过后，肖剑东让人把黎丹送医院抢救，将占富才的尸体移走。在这个套间里痕检技术员刘俊提取了一双42码的皮鞋脚印和一双40码的旅游鞋脚印。从现场的情况和死者被伤害的特殊部位来看，这是一起由奸情引起的仇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