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魂断离人怀

作者:祁广潮



晴突然神情凝重地对吴剑伟说:“我们的事,应该有个了结了。”她显然已有了准备,接着说:“近来我又反复考虑了,我与杨大江的感情实在太深,是棒打鸳鸯将我们打散的,孩子也是他的。我不否认你是个好人,待我又很好。但我心里总想着他,我确实很矛盾……”
  “说下去。”吴剑伟平静地说。
  “这道人间难题,我只能做到这里,下一半,恳求你来解题。”夏晴的声音有点颤抖了。
  妻子的态度已经十分清楚,只不过让他表个态罢了,吴剑伟显得少有的平静,说:“你决意要走,我只有放飞。”声音却哽咽了。
  他们终于去办了离婚手续。离婚后,单位安排给夏晴一间小住房,她把孩子寄养到乡间表姐家去。夜晚独对孤灯,她失去了作为幸福港湾的家庭。路已走到这一步,别无选择,她已经给杨大江去了信,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婚,说离婚是为了孩子,也为了追回过去的爱情。信寄出后,她天天盼着他的回信。后来又寄去了一封挂号信。
  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夏晴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我是杨大江,我现在已到杭州,是专程来看望你的,下午就到。”夏晴的心剧跳起来,语不成声地说:“大江,你果然来了!”说着哭泣起来。
  夏晴到火车站把杨大江接到自己的小屋。晚饭时,她等待着他问一句“小扬扬好吗?”“但他没问,她心里感到很酸,终于先说了:“扬扬寄养在乡下,接到你的电话,去接已经来不及了。”杨大江也没说什么。
  饭后,两人来到她的卧房,她端坐在一旁,等待他拉开爱的帷幕。然而他似乎喝醉了,只是不停地啜茶。她热血涌动,就先开口:“大江,刚才你说,今晚我们好好谈谈,你就说吧。”
  杨大江感慨地说:“想当年,我们在鉴湖之畔那个廊亭
  夏晴感到一阵眩晕,一种强烈的渴求涌上心头,她闭上眼,等待着他来拥抱,来亲吻,来爱抚,但是好一阵时间过去了,她全无感应。她睁开眼,这时杨大江却说话了:“夏晴,我有话对你说……”
  “不,让我先说。”夏晴眼睛里分明有簇火焰在跳动:“这些日子,我睡罩梦里都是在向你诉说,我如今已经与他离了,我要带你的孩子投入你的怀抱,让我们这对被无情棍棒打散的鸳鸯,重新结合在一起。命运的力量是神奇的,今天我们终于实现了夙愿。”她哭着扑到杨大江的怀里,久久地吻他。
  杨大江一无反应,等她止了哭。便轻轻地将她推开,他的神情很凝重,终于说话了:“夏晴,你要冷静一点.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这次来,为的将实话相告,以了却我们之间的情结。”他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进出来的。夏晴听蒙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杨大江又说了下去:“我十分珍惜你过去那份圣洁的爱情,我恋念的是过去那个夏晴,而不是现在的你,你身上原来吸引我的那些光彩的东西已经消失,我们拥有的,只是美丽的昨天。”
  “你说什么?”夏晴像被雷电猛击似的,尖叫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杨大江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她呆呆地直视着他,好像不认得他似的。这时,杨大江把嗓门提高了,接着说:“你说要追回过去的时间.我也是,当年你背弃誓言,将我抛弃了,巨大的压力几乎将我压死,我被迫出走,闯荡广东,干过苦力,跑过单帮,为了活命,什么都干过。我恨你父母,他们导演了那个残酷的游戏,我要报复!现在我有了钱,我要追回失去的昨天,我要享受过去享受不到的一切,尽情快活!红粉佳人,年轻靓女,世上有的是,对你,我已没有那份感情了。”
  夏晴听了这席话,几乎昏过去,她脸色惨白,眼睛里已没有泪水,心里都渗出了血水。她支撑着颤抖的身躯,凄然问:“那孩子怎么办?他是你的种,你把他领走!”
  “你又错了!”杨大江说,“谁知道他是谁的种,凭你一句话就能算数?”
  “有验血为证!”夏晴急急辩白,“他与吴剑伟血型不符。”
  “与他血型不符就是我的了?”杨大江淡淡地说,“你也太天真了。”
  “你,你……”夏晴气得发狂似的尖叫起来,“杨大江,你变成了魔鬼,凶残的魔鬼!”
  “你听我把话说完,”杨大江说,“我的话也许太无情了,给你造成了伤害。不管怎样,我们之间毕竟曾经爱过,因此,我应该给你补偿,我决定给你五万块钱。”边说边从鳄鱼皮包里取出来一沓钞票,放在案头。
  “魔鬼,你这魔鬼!”夏晴抓过那沓钞票,发疯似的向他脸上掷去。“你快滚!滚!”随即她昏倒在地。
  夏晴人一天天瘦下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上了两个月班,终于撑不住了,去医院检查,诊断是白细胞减少症,有可能并发败血症,医生要她住院。
  夏晴住院一个多月,病情渐渐恶化,经常出现原因不明的畏寒、高热和头痛,病理确诊是并发了败血症,医院开出了病危通知书。夏晴的父亲已经故世,年迈的母亲陪着她。这天,她对母亲说:“你叫剑伟来看看我,我有话要和他说。”
  吴剑伟当天就赶来医院,见夏晴紧闭着眼,脸色惨白,骨瘦如柴,简直是奄奄一息了,他又吃惊又悲伤,强忍住泪,轻声呼唤:“晴,我看你来了。”
  夏晴微微睁开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声音微弱地说:“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慢慢说。”他把茶杯送到她嘴边,她喝了两口水,精神似乎好了些,声音也提高了些:“剑伟,有件事我想求你,望你看在我俩过去的情分上,把扬扬拉扯大,就算是你的亲生儿子。”说着泪如雨下。
  吴剑伟说:“他本来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早想把他从乡间接回来。”
  夏晴脸上露出来一丝微笑,接着她断断续续把一年来自己的遭遇,都向他倾吐了。
  吴剑伟顿时血脉贲张,额上的青筋也突突弹跳起来,他痛恨那个忘情负义的家伙,是他,把夏晴折磨成这个模样,他想咆哮,但忍住了,为的是不使她再受刺激,她已经受不了刺激,于是轻声说:“晴,别提他了,自古以来,恶人总有恶报!”
  两人相对无言。
  突然,吴剑伟的眼睛放射出灼人的光芒,他以不容更改的口气说:“晴,我们复婚吧,马上去办复婚手续。”
  夏晴吃惊地望着他,显得很激动。但随即摇摇头说:“不可能了,我的病是不能好的了,你已经答应将扬扬当作亲生儿子,我已经满足了。”
  “晴,这是可能的,现在我就在你的身旁。”吴剑伟的声音里含着一种力量,他用手轻轻地摩挲着她蓬乱的头发,也许是他的力量传导到她的身上,她挺起身,一下扑入他的怀里。
  他们相偎着。许久,未见夏晴有动静,吴剑伟轻轻将她的脸抬起来,她闭着眼,脸上挂着一丝安详的微笑。剑伟呼唤她,她没应声,推摇她,她没反应。吴剑伟惊慌地高喊:“医生!医生!”
  夏晴立刻被抬往急救室抢救。
  半小时后,医生从急救室出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吴剑伟急问:“她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说:“还没有醒过来,现在还处在危险期,能不能醒过来,很难说。”
  这时小护士匆匆走来,说:“病床枕下有一张纸条。”说着递过来。
  吴剑伟忙接过来,纸上草草几行字:“剑伟,我对不起你,扬扬托付给你了,我能等到与你见面,也别无他求了。我死后,你别为我伤心,多保重身体。”下面是歪歪斜斜的一串“剑伟,剑伟,剑伟……”
  吴剑伟失声痛哭起来。
  责任编辑 六点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