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魂断离人怀

作者:祁广潮




  夏晴参加了单位组织的“三八节”千岛湖三日游,谁知第二天下午,她们正在湖心岛上,丈夫吴剑伟给她打来了手机,说儿子小扬扬突然发病,且病情不轻,已经住进医院,确认是小儿急性肺炎,要她提前回家。夏晴再无心游玩,向带队的女科长说明了情况,次日一早乘班车赶回了越州。到站下车,她没有去家里,打的直奔市医院。
  扬扬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目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声音微弱地喊了声“妈妈”。夏晴 扑过去,呼唤着他的名字,泪水一满满地落在儿子的头发上。她一面望着儿子那张叫人心酸的脸,一面听着丈夫的叙述:“晚上受了凉,我贪睡没照料好,我是个不称职的爸爸。”夏晴怒恨自己了,悔不该去旅游,自己不也是个不称职职的妈妈吗?
  小儿科主任文大夫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对夏晴微微颔首:“回来了,孩子想着你呢,”夏晴急问:“大夫,孩子的病……”
  文大夫没有作答,而是去观察了病人的脸面。又从白大褂袋里取出听诊器,听了孩子的心脏,然后轻轻将被子掖好,回头对吴剑伟夫妇说:“孩子患的是支气管肺炎,滴注后已经稳定,只是他身体很虚弱,需要输血。”
  小护士来了,文大夫吩咐她看护着孩子,她带着孩子的父母出去了。
  在医务室,吴剑伟夫妇一齐伸出自己的手臂,要护士抽血,他们知道,输新鲜的血液最理想。文大夫点头表示同意。训练有素的护士,按照常规,先采血化验血型。孩子的血型已经验过,是O型。
  血型报告很快出来了,吴剑伟是AB型,夏晴是B型。护士怔住了。文大夫拿过一看,也不禁愕然,说:“血型不对。”她命护士去做复验,第二次化验报告又很快出来了,与第一次相同。作为医生,文大夫表现得十分冷静,她以疑虑的目光扫视一下这对夫妻,直率地说:“血型不对,不能用你们的血。”她命护士去血库提血,又吩咐别的护士做好输血准备。
  吴剑伟还是有点医学知识的,他知道这血型化验的结果,不仅仅是不能把血输给孩子,还意味着大夫未加点明的另一症结:血统关系不合。他发怵了,这真是不可思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出来后,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悄悄地去找了在这个医院工作的中学时的同学,向他咨询。同学听了,说:“除非这孩子不是你的亲骨肉。”他一听,犹如被雷电猛击,全身的血直向脑门冲。他知道,这样的话那位同学是决不会跟他闹着玩的。
  傍晚,妻子对吴剑伟说:“刚才扬扬又有一份检查报告出来了,病情已有明显好转。你昨晚一夜未睡,吃了晚饭就早点去睡吧,这里归我。”
  吴剑伟确实精疲力竭了,心里又纷乱纷乱,胡乱吃了些点心,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家去,他只感到心里一片空白。回到家,倒头便睡,可他怎么也睡不着,文大夫疑虑的眼光和那位同学无情的断言,咬噬着他的心。他撑起身,倚床而坐,他要认真思索摆在他面前严峻的事实。
  吴剑伟一直苦思到半夜多,最后想定了:得以平和的口气问问夏晴,要是她说没那回事,那就照她所说下结论,她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医学上的事有时也会有阴差阳错的,以后就别再想它提它了,即使她说的是谎言,以假作真也无不可,让这个谜悬在冥冥人世间,只要心结排解了就好。他一再告诫自己,与夏晴谈时措辞一定要掌握分寸,无论如何不能使她感到有压力甚至受刺激,要不,或许本来并无此事,倒使两人的爱河断裂,那是最可悲的了。
  吴剑伟刚恍恍惚惚睡去,忽被开门声惊醒,是夏晴回来了。夏晴说:“扬扬好了不少,咳嗽也止了,晚上睡得很香。小护士要我回来睡一会儿,由她管着。”吴剑伟看了看手表,说:“我这就去。”夏晴说:“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夏晴躺下后,见丈夫还倚床坐着,她太倦了,正欲睡去,忽听得丈夫说:“文大夫说我们的血型不对……”
  夏晴心里一惊,睡意全消,霍地坐起来,神色紧张地问:“剑伟,你在说什么?”
  “就是我们验的血型。”吴剑伟仍然是喃喃地说。
  室内一片沉寂,剑伟似乎听到了心跳的声音,是妻子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他分不清。他希望妻子能这样说:“只要孩子的病好了,管它血型怎样呢。”或者说:“那是医家的术语,与我们无关。”这样,就会如一阵春风,把自己心头的阴云吹散。然而,夏晴却默默不语,吴剑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到不安与恐惧。
  夏晴忽然嘤嘤哭泣起来,吴剑伟更是手足无措了。他劝她别哭,然而她却越来越哭越厉害了。吴剑伟心里很沉重,很痛苦,他下床来,说:“我去医院了。”临走又说:“我也是随便说说的。你太累了,好好睡吧。”
  吴剑伟走后,夏晴悲从中来,干脆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哭完,她忽然想起,今天不是“三八节”吗?五年前的今天,命运给她酿制了一生的悲剧。她闭上眼睛,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夏晴是个早熟的姑娘,少女时代的风姿与娇媚,使她如日中天。在读高中时,她与同班的杨大江相爱。在毕业联欢会上,他俩上台唱了一曲男女二重唱,一个粗嗓雄浑,一个细调清脆,博得了满堂掌声。音乐教师拍下了这个镜头,这张照片成了他俩爱情的见证。
  这年,他俩高考双双落第,不久参加了就业统考,他们被分配在同一家国有机械厂。夏晴的父亲通过熟人关系,进厂后让她当了厂办文书,杨大江别无选择地进了车间,干起弯腰弓背的力气活。作为老同学加新伙伴,他们常同进同出,有时还同桌吃饭,两人的关系渐渐地显山露水。
  夏晴在厂里有了对象,时间一长便传到父母耳里,父亲断然反对,母亲只是叹气。后来夏晴才知道,父亲所以反对,是由于他已为自己物色了一个青年,是本市一位局长的儿子。父亲说,他现在终于悟出来一个道理,当今世界,没有权是难过上好日子的。可不,自己苦忙一生,回报的却是这么个苦摊子,有事都得去求人家。父亲最后说:“晴儿,你必须答应我,我的好女儿,请你原谅。”他的声音凄然,话语中又含有几分蛮横。
  一个云淡月晕的夜晚,鉴湖之畔清风撩人,暗香浮动,杨大江与夏晴相约来到湖边廊亭,杨大江说:“今晚我约你出来,为的是赠你一件纪念之物,那是一枚汉白玉羊脂玉扇坠,是我家祖传之宝。”他说着取出那枚玉扇坠来,接着说:“它洁白无瑕,象征圣洁的爱情,我将它送给你,让它日夜陪伴在你的身边。”夏晴懂得这其中的全部含义。自古以来,玉扇坠总是作为定情之物,她的心如小鹿般在撞跃,眼睛也湿润了。这晚,他俩面对辽阔的鉴湖,互表誓言。夏晴说:“任凭前面是万重高山,也不能把我们的爱情阻拦。”大江说:“大湖作证,海枯石烂,我心不变。”直到残月西斜,他们才依依离去。
  一年后.夏晴的父亲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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