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倒开花

作者:辛立华




  
  六
  
  柏林和柱子抬着疤子又爬上一道山梁时,天已到了中午,三个人便停下来准备吃干粮。不远处有几棵野杏树,花开得正艳。柱子指着杏树对柏林说:“后天就到立冬节气了,可这野杏树竟然开了花!我活了二十多岁了,真是头一次见过。”
  柏林说:“甭说我们年轻人了,我爹五十多岁了,也是头一次看见杏树在这个季节开花。”
  柱子说:“听老人说,这叫倒开花。杏树倒开花,就是不祥的兆头。有灾,要死人,而且是年轻人。”柱子说到这儿指着装昏迷的疤子说:“说不定,你的这个表弟,到不了医院,就死球的了。”
  “不会不会。那些老人说的都是迷信,信不得。杏树倒开花,是因为天气暖造成的。你看今年,天不是异常的暖吗?”
  “信不信的,我们还是防备着点儿好,别让你表弟的晦气染上我就行。”
  翠翠瞪了柱子一眼,说:“又胡说八道了。”
  柱子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了一边。蓦地,他的双眼一亮,说:“你们看,快看!”
  柏林和翠翠顺着柱子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杏树下站着的红狐狸。红狐狸望了柏林他们两眼,一闪就不见了。柏林兴奋地对翠翠说:“就是它!没错儿,就是它。”
  柱子狐疑地问柏林:“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这条狐狸?”
  柏林立马说:“头几天我进山套兔子,看见过它。”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它又不是能变成大美人儿的狐仙。”柱子还要说什么,张开的嘴一下子哑巴了。双眼有些惊慌地望向一个地方。柏林和翠翠顺着柱子的目光望去,也惊慌地张大了嘴。三个身穿绿色迷彩服、蒙着面、手提木棒的小伙子慢慢向柏林他们走来。这三个人,就是达子、老猫和顺子。
  达子他们在离柏林他们十米远的地方站住了。达子装着外地口音对柏林他们说:“你们听好了,我们是搜山的武警。你们抬的人,正是我们抓捕的在逃强奸杀人犯。请你们把人放下,由我们处理。”
  柏林、柱子和翠翠一听,真的以为是碰上了武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达子的这两句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口音,首先让疤子也认为是遇上了搜山的武警,可达子说他们是抓捕强奸杀人犯,又使疤子立时断定这几个人是冒充的。目的,一是冲着悬赏金,二是冲着自己那些珠宝而来的。要是这样,这两拨人就会有一场恶斗。这也好,自己反倒有机会逃脱他们了。想到这儿,疤子便继续装昏迷一动不动,等着机会。
  柏林和翠翠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柱子轻轻地对他俩说:“先别慌,我要试试他们。”而后他对达子说:“同志,你们搞错了。这人不是强奸杀人犯,是我表哥,上山摔伤了腿。我们这是抬他去县医院治伤的。”
  “少废话,把人留下。”达子仍是用外地口音说,但语气凶凶的。
  此时的柱子彻底弄清了达子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武警,一是他们没有枪,二是他们都蒙着脸。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为什么对一个半死的人感兴趣呢?难道他们是这人的同伙儿,救他来了?可这又跟柏林和翠翠有什么关系呢?妈的,先不管这些了。柱子拿定了主意,便对达子说:“这人确是我的表哥。不过,你们确实也不是什么武警。所以,人是不能给你们的。”
  达子不再说什么了,而是冲着老猫和顺子一点头,三个人便晃着木棒慢慢向柏林他们走了来。柱子对已吓得不成样子的柏林说:“别怕,有我呢。你好好保护我姐就是了。”说完就从担架下面抽出了七节鞭,呼呼舞着就向达子他们冲了上去。不大一会儿,达子他们三个就被柱子打得四处跑开了。
  柏林见状兴奋地对翠翠说:“你还说柱子是花架子呢,你看多棒。”
  翠翠说:“不是柱子有多棒,是这三个人太草包了。真要是武警,三个柱子也对付不了人家一个。”
  “那倒是。哎,你说翠翠,柱子怎么一眼就认出他们不是武警呢?”
  “是啊。”
  为了弄清疤子到底是什么人,更为了弄清这几个人为什么要抢疤子,柱子故意把最后面的一个追出老远又看不见柏林的地方,这才一步上前将这人打倒在地。他上前扯下这人脸上的蒙布,一看是顺子,便惊讶地说:“啊!怎么是你呀顺子兄弟?”
  “是我呀柱子大哥。”顺子苦着脸说。
  “你、你们玩儿的这是哪一出儿啊?为什么冒充武警劫个半死的人呢?多亏我没真下手,不然你们就惨了。到底为的什么?”柱子愤愤地问顺子。
  顺子唉了一声,就把实情跟柱子说了。最后又对柱子说:“大哥,你、你千万千万别跟柏林和翠翠说是我们干的呀。”
  柱子点了点头,让顺子走了。
  柱子此时的心情坏极了。他恨达子他们为了钱竟不顾乡里乡亲的来劫持罪犯,更恨柏林和翠翠为了钱竟然蒙自己跟他们去抬这个半死的人。娘的,眼下这人怎么让钱给弄得都没人味儿了呢?好,好。既然你们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你们想拿我当傻子使唤?我还想拿你们当傻子耍呢。咱们走着瞧,到时候,这钱指不定归谁呢。
  柱子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地来到了柏林他们面前,说:“没事儿,都让我给打跑了。咱们上路吧。”
  柏林说:“多亏你了柱子兄弟。啊对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搜山的武警呢?”
  翠翠也说:“是啊,我一直都认为他们就是武警呢。快说,你是怎么看出他们不是武警的。”
  柱子:“你们也是的,怎么一点儿知识都没有呢?武警,有蒙面搜山的吗?武警,有不带枪拿根木棒的吗?”
  柏林和翠翠连连点头,并向柱子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七
  
  柱子和柏林抬着疤子又翻过一道山梁时,西边的太阳已离山尖儿不远了。柱子要求歇一会儿,便把疤子放了下来。柱子喝了几口水,猛地把脸阴了下来,虎着脸对柏林和翠翠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黑了?”
  柏林和翠翠听了这话都大吃一惊。翠翠看了柏林一眼,继而又把目光对着柱子,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问你们,我是不是就值五百块钱?”柱子这话说得凶凶的,他要跟柏林和翠翠亮牌了。
  其实,自打柱子把达子他们打跑以后,还不知道那三个人是达子时,柏林心里就开始犯开了嘀咕。这三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冒充武警想把疤子劫走?又怎么轻易地就被柱子打败了呢?……现在柱子又跟自己说这种话,而且是一脸的凶样。这些,使柏林顿时感到事情不妙,心想柱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便试探着问柱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别急。如果你嫌给你的钱少,完了事再给你加几百,怎么样?”
  柱子冷冷一笑,说:“先甭说这个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他指着疤子,冷着脸说:“你跟我说实话,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实说了,你想做的事可能会一帆风顺。否则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说,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柏林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是好了。
  翠翠不知道此时的柏林是什么心理,更不知道柱子是什么目的,便冲柱子横横地说:“你是不是疯了,啊?人家说了再给你加几百,干吗还不依不饶的,你想怎么着啊你?”
  柱子瞪了翠翠一眼,说:“告诉你,就冲你和他合着伙儿骗我,你就不配当我的姐。”
  “不配当你的姐?”翠翠急了,愤愤地冲着柱子说:“好啊,那我也告诉你,你还不配当我的弟呢。滚,你现在就给我滚。没有你,我们两个照样能把人抬到医院去。”
  柱子又冷冷地笑了几声,说:“现在,你们想让我走我也不走了。别以为我是傻子,挑明了说吧。”他一指疤子,“这是公安局正在悬赏通缉的在逃犯。送到公安局,就能得赏金十万。二位,我说得不错吧?”柱子说完这话又冲柏林和翠翠冷笑了几声。
  “啊?”柏林和翠翠同时瞪大了双眼。
  柱子点燃了一支烟,得意地冲着柏林和翠翠吐着烟圈儿。
  半天,柏林才对柱子说:“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柱子说:“好办,钱到手后,咱们三一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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