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敦煌刀客
作者：何 奇
那片房屋是个客栈，坐落在黑峡谷口。房屋用石头砌起的，低矮简陋：旁边是露天大场院，专门用来圈骆驼马匹。大门前的高杆子上，挂着一面晒得发白的幌子，上书“黑驼山客栈”。客店里没有车马，没有人影。除了房顶烟囱里升腾的几缕炊炯外，好像与世隔绝般原始冷寂，同时潜伏着说不出来的恐怖和险恶。
真法和尚不由勒马停住。这时张占彪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客栈，兴奋地叫起来，要驱马前去。真法和尚劝阻道：“不可操之过急。这里是进入黑驼国的咽喉关口，黑蝎子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说不定会在这里设兵堵杀，不可大意呀!”说着从马背上跳下来，对张占彪道：“你留在门口，待我进去探看情况。”
他上前轻轻推开场院柴门。向客栈石屋靠过去。客栈坐北向南，是个“凹”字形小院，五六间住房门窗破烂，东倒西歪，空无一人，只有北面中间的客房，好像有人住宿。炊烟就是从那房屋里冒出的。真法和尚拿眼扫一圈，便大胆向那间房走去。
夜幕已经降临，小院朦胧一片。那房里没有灯光，黑洞洞的。他轻轻推开房门，探身向里观看，但因房里黑什么也看不清，便问道：“屋里有人吗?屋里……”话还没落点，房里传出个女人声音：“别叫唤了，想进来，就进来。”
女人?!这种恐怖可怕的不毛之地，怎么突然冒出个女人?他毛骨悚然，倒退两步!失声叫道：“啊!女，女鬼……”
“客官，不要害怕。我不是女鬼，我是人。”屋里又传出说话声，软绵绵的，很有女人味儿，不像是鬼怪，真法和尚立住了。守候在柴门外的张占彪，一听石屋里有女人声音，好像大烟鬼看到上好的鸦片，嘴里唏地抽动一下，跳下马冲进场院，就往那间客房里闯，真法和尚伸手拦住，低声劝道：“不可莽撞!这荒僻之地，须得小心谨慎，假如黑蝎子在这里设有伏兵……”张占彪哪听，拨开他一脚跨进门去。
真法和尚见他进了石屋，便也跟进去。他想，两人一同进去，如果发生异常情况，也好应付。天全黑了，石屋里更黑，什么也看不清。这时女人又发话了：“屋里黑，点亮灯吧，——在锅台上。”
灶膛里有几点将明将灭的火星。真法和尚蹲下去抓起一把茅草填进灶膛，噗噗吹几口，那几星火便燃起火苗。他点亮锅台上的羊油灯烛，举起来向石屋观看，发现右边有盘土炕，破烂的被窝里躺着个女人，看样子有六十岁，头发花白凌乱，脸颊瘦削憔悴，体态赢弱娇小，一副病恹恹的可怜样子!
虽然这个女人头发花白，体态瘦弱，但对于多日没见过女人的张占彪来说，仍有很大的吸引力。他过去坐在炕头上，极度热烈地寒暄道：“你是店家?”
女人道：“不不。老妇我也是住店的旅人。”
张占彪惊愕道：“你也是住店的?你家住何地，来自何方?年龄这么大，怎的一个人出来?就不怕……”
老妇人叹口气道：“老妇家住嘉峪关外，一年前小女被黑驼国王的兵头抢去，老妇想女心切。就独自出门寻找。老妇出来都一年零三个月了，昨天才赶到这里，一路上受了点风寒，就躺倒了……千里迢迢，能见女儿一面，死了也就闭目了……”喃喃说着，眼睛里就流出清泪来。
张占彪倒抽一口冷气，怔在那里。嘉峪关到黑驼国遥遥万里路，这老妇人是怎么跋涉过来的?真不可思议。真法和尚赶紧问道：“老妇人，你的病是否见好，如果还没有痊愈，我这里带有治疗风寒病的药物……”那老妇人道：“谢谢!老妇已经服用过发汗之药，又在这里歇息了一天一夜，现在身上舒坦多了。”她边说边起坐，问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吧?锅里有吃的东西，吃上一点，赶快离开吧!这里危险!”
真法和尚一听有危险，马上警觉起来!张占彪凑到老妇人跟前问道：“有强人盗贼?”老妇人坐起来道：“快去吃饭吧，吃过饭待老妇人慢慢给你们说。”
第三章 杀手袭击黑驼店
真法和尚和张占彪吃过饭，还没有放下饭碗，老妇人就催促他们快快离开。她说：“前面的黑峡谷里埋伏着几十名武功高强的杀手，听说今晚要袭击这个客栈!目标可能就是你们!你俩赶快离开，越快越好!”
“啊!”真法和尚和张占彪为之一震。真法和尚忙问：“他们是什么人?”
“黑蝎子的杀手。”
真法和尚估计黑蝎子会派杀手堵杀他们，但没有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杀手这么多，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但张占彪却不以为然，傲慢道：“来就让他们来，来两个杀他们两个，来十个杀他五双!”其实他是不想离开这个客栈，说到底是不想离开这个老妇人。因为他数月来没见过女人，已经有点饥不择食了!
老妇人见张占彪不愿离开，目光又黏糊糊的，就正色道：“年轻人，不可轻敌大意呀!据老妇所知黑蝎子身边有几十个武士，一个个高大威猛，凶悍蛮壮，特别是那个沙陀耶，人高马大，力大无比，是有名的大力士。你年轻，心高气傲，可是要吃亏的呀!还是躲一躲的好，躲过他们的拳头，绕过他们的刀尖，穿过黑峡谷不是更好吗?咱们中国人有句话叫：避其锐，击其怠!”
真法和尚听此话讲得有理，便回头对张占彪低声道：“老妇人讲得有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躲过他们的大队人马，再想办法过黑峡谷。”但张占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沙陀耶，石陀耶，本人就不信这个邪!今晚我们偏就住在这个客栈，看黑驼国的武士们能把爷爷怎么样?”说着就准备解身上的行囊包袱。
老妇人见张占彪不听劝，又道：“年轻人，听老妇的话，赶快离开，要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吃大亏的!”
张占彪不耐烦了，拿起大刀对准老妇人吼道：“住口，再说老子宰了你!老子今晚定要住在这里，还要你过来陪我玩玩，解解闷。”他想这样吓唬吓唬，她便会闭上嘴，没想到老妇人反而变本加厉，用警告口吻道：“年轻人，不敢胡来!不听老人劝，吃亏在眼前。更重要的是你们的夺宝计划会落空!不信你等着瞧!”
“什么?夺宝?”张占彪和真法和尚听到后面的几句话，突然大惊!她怎么知道我们的底细?她是什么人?他俩突然感到这个老妇人大有来头，言谈中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慑力。是不是黑蝎子派来的奸细?张占彪逼上去，大刀对准老妇人：“老实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老妇人道：“不是早就告诉你们，老妇是关内人，此去黑驼国寻找女儿，到这里患病歇息，打算明天继续朝前赶……”
“不!你不像。”张占彪吼道。
老妇人反问：“那你说我像什么?”
张占彪道：“像黑蝎子的奸细，在这里装病唬弄我们?”
老妇人听之，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呐，白长了两只眼睛，一颗脑袋。老妇如果是黑蝎子的奸细，今晚就会牢牢缠住你们，让杀手包围客栈，关住笼子像抓鸡一样将你俩抓起来，全部杀头!还会告诉你们黑蝎子的消息?还会催促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真法和尚觉得此话有道理，便放缓口气，道：“老妇人，请原谅我等刚才的粗俗，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