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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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邵明渠
白云清酷爱刑警职业,对侦破各种迷局有一种特别的迷恋。他平时不言不语,不喜欢拉帮结派,也不爱好喝酒娱乐,没有案子时就一个人钻研侦查理论,或者痴迷于各国的推理小说中。他的朋友不多,但是却与张平很谈得来。张平对白云清的好学精神极为赞赏,没事的时候经常与白云清聚在一块,听他讲书中的故事,研究案件的始末,有时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但关系却非常密切,白云清与妻子肖薇的婚姻,就是张平促成的。
三年前,廖云忠上任时,白云清已是市局刑警队的副队长了。廖云忠上任后,一度对白云清的专业能力青睐有加。他知道,要想坐稳局长的交椅,必须有一些能够独当一面而又俯首贴耳的部下,来为自己支撑门面。白云清年轻有为、业务突出、资历又浅,正是可以利用的最佳人选,这样既不必为安插亲信而费力,又不会留下拉帮结派的不良话柄。所以,廖云忠上任后不到一年,就把白云清提到了队长的位子上。
但是,令廖云忠没有想到的是,白云清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反而时常在一些案件的处理上与自己唱反调,使他很不痛快,早有将他拿下来另选他人的想法。今天,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
2
鲁卫东喜爱刑警这个危险职业是由于家庭的影响。他的父亲是一位老刑警,在他五岁的时候就牺牲了。在他的印象中,父亲的形象并不太清晰,但因为从小就听母亲还有许多父亲的同事讲起父亲的事迹,所以在心里,父亲是他崇拜的偶像。从警校毕业至今,鲁卫东已经在市公安局刑侦队工作八年了。他天生的机智灵活和敏感的直觉,对他的刑侦工作帮助很大。但是,在过去的八年中,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头脑中却渐渐地淡化了。父亲到死也只是个普通的刑警,没有一官半职,周围的同事提到他的父亲,更多的是同情而不是尊敬。对此,鲁卫东感到愤愤不平。后来,他慢慢地悟出了原因,父亲只知道办案,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
而鲁卫东却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他很敬重刑侦队长白云清的专业能力,佩服他办案的机敏、思路的清晰,更佩服他高高在上的破案率和一次次从天而降的机遇。但对白云清恃才傲物的性格和独来独往的清高,却不以为然。他早看出了廖云忠对白云清的不满,而这正是自己的机会,但是他没有急于出击,直到廖云忠找上门来才表示效忠。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硬往上靠与领导赏识你是有区别的,这一点他比白云清高明得多。昨天,白云清与廖云忠争吵的事,他很快就得知了,而且“不小心”弄得全局上下都在议论纷纷。他感到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今天一大早,鲁卫东早早到了市局,装作打扫卫生,拿着拖把擦起了楼梯。他知道,廖云忠有早起的习惯,一般提前半个多小时就来到市局,他要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他正在磨磨蹭蹭地干着,看见廖云忠从办公大楼的下面走了上来。鲁卫东就直起了身,向廖云忠打着招呼。
“我正要找你呢,”廖云忠说,然后挥了挥手,“到我的办公室去。”
鲁卫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来到廖云忠的办公室,鲁卫东麻利地为廖云忠倒上了茶水,端到他的跟前,然后又拿起抹布为他擦起桌子。
“别忙了,都打扫过了。我们谈正事。”廖云忠的话里流露出了满意的意思。
鲁卫东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廖云忠对面的沙发上,悄悄地擦了擦头上的汗。
“对10·18案件,你有什么想法?”廖云忠带着满意的表情看着鲁卫东,开门见山地说。
“人也抓到,事实也查清了,早该结案了。”鲁卫东此时表现出胸无城府的样子,说出话来直来直去。
“你真的这样认为?”廖云忠好像看出了鲁卫东的心思,故意问道。
“应该说这起案子还是有点漏洞,那就是笔记本的下落。”鲁卫东偷偷打量着廖云忠,见他皱起了眉头,连忙转移了话题。“不过这么追下去,好像有些不妥。”
廖云忠感兴趣地说:“接着讲。”
“我们现在毕竟只是猜测笔记本在展飞的手中,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们不能采取任何的强制措施。就算抓到了他,他死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鲁卫东想了想,认真地揣摩着廖云忠的用意,边看着廖云忠的脸色边说:“如果展飞是案件的疑犯,那就可以放手去办了。”
听了这话,廖云忠非常满意,他夸奖道:“这才像一个刑警队长说的话嘛。”
廖云忠的话,让鲁卫东欣喜不已,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局长的用意,马上表态说:“廖局,有什么话你尽管吩咐。”
接下来,鲁卫东以为廖云忠要对自己讲一些私房话,不想,却听他说:“你以为展飞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鲁卫东一愣,脑子马上转了起来,略加思索之后,他说:“我认为他还在本市。”
“理由呢?”
“由于事发突然,他仓促离家,估计不会走远。再说,这里是省城,全省的重要部门都在这里,而且他的母亲和儿子也在本市。”鲁卫东侃侃而谈。
沉默了片刻,廖云忠说:“现在有一个重要的案子要你去办。昨天夜间,吉利公司老总周子坤的办公室被盗,嫌疑人正是展飞。”
这话,让鲁卫东感到奇怪,这起案件自己怎么没听到消息?案子发生的时机怎么会这么巧?嫌疑人又怎么会正巧是展飞?
鲁卫东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不禁问道:“案发的具体时间是几点?是谁报的案?”
“具体是今天早上六点多钟吧,报案人当然是周子坤了。”廖云忠含含糊糊地说,同时瞅了鲁卫东一眼。
鲁卫东马上明白了廖云忠的意思,案件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嫌疑人和所谓被窃的东西。但是,天性机敏的鲁卫东没有马上点明这一点,他需要廖云忠更直接的提示。
“被窃的都有哪些物品?”
“有几十万元的现金,还有公司的机密文件。”
“非常重要吗?”
“非常重要。”
鲁卫东点了点头,从刚才廖云忠的话中,他似乎嗅到了什么,有些东西双方都心照不宣。
“你有办法抓到他吗?”
“有。”鲁卫东充满自信地一笑。
“怎么办到?”
“打草惊蛇!”他见廖云忠没有表态,就分析道:“展飞现在肯定就藏在市区的某个地方,我只要派出人大张旗鼓地搜查,形成震慑之势,还怕他不上勾?”
“你有把握吗?”
“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公司的机密文件我们必须掌握在手中。”廖云忠说。
鲁卫东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廖云忠谈话的真正意图了。
“那东西很危险是吧?”
“非常非常危险,能把许多人都炸得身败名裂。”
“你下命令吧。”
“这事一定要你亲手办,你要在抓捕现场。”
“万一……”
“不要有什么万一。人死活都行,东西必须在我们手上。”
廖云忠的意思,鲁卫东很清楚,但是,要他直接把展飞除掉,这件事他还得思考一下。
3
白云清带着王鹏驱车来到了某区环卫局,找到了那位姓任的副局长。那人有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白净面皮,戴一副近视镜,人显得很老实。白云清说明了来意,任副局长就讲了起来。
“昨天下午,办公室送报纸的时候,给我了一封信,就是交给你们的那封。我看了看信皮,上面写着市中区环卫局任局长收。我以为是普通的群众来信或者商业广告,也没有在意,就撕开了信皮,取出信来一看,吓了我一跳,竟然是一封用电脑打印的恐吓信。上面写着:任局长,这么多年来,你贪污受贿,搜刮了不少民财,这些都在我的账本上记着呢!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把一万元钱存到下面的账户上去,过去的事既往不咎。否则,后果你清楚。落款是一个打抱不平的人。这事可把我气坏了,我当上这个副局长还不到两个月,就是让我贪能贪污多少。我当时想,可能是有人见我当上了副局长有看法,故意给我开的玩笑。可想来想去,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就到公安局报了案。”
白云清耐心地听完他的叙述,然后问道:“你觉得这封信可能是谁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