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6期

浓墨宰相刘墉

作者:王 强



时被传为佳话,清人蒋师瀹也题此砚说:“城南多少贵人居,歌舞繁华锦不如。谁见空斋评砚史,白头相对两尚书。”
  嘉庆八年(1803年),刘墉又送给纪昀一方砚,称:“送上古砚一方,领取韩稿一部。砚乃朴茂沉郁之格,譬之文格,为如此也。”纪昀也记载说:“刘墉送我砚一方,左侧有‘鹤山’字,但我不以为然。刘墉又说‘专诸巷所依托,不过苏黄米蔡数家耳。彼乌知宋有魏了翁哉?’”大意是说,仿照宋代的古董,一般都宣称是苏东坡、米芾等人的东西,怎么会假冒魏了翁的名号呢?最后纪昀承认,刘墉所育“或是一说矣”。
  嘉庆九年,刘墉还给纪昀送过砚,纪昀在砚卜题词说:“余与石庵皆好蓄砚,每互相赠送。亦互相攘夺,虽至爱不能割,然彼此均恬不为意也。太平卿相,不以声色货和相矜,而惟以此事为笑乐,殆亦后来之佳话欤?”除了写诗、赠砚,两人还经常在一起谈论佛法,可见两人感情之深,私交之好。
  位于北京东城礼士胡同129号的四合院是刘统勋的府邸,刘墉自乾隆十六年入仕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后来他被外放到州府,直到1782年才回到这里。这一年对于刘墉来说是个好年份,是年十一月,刘墉升任吏部尚书后又被奉派任上书房,也就是皇子们读书之处的最高行政官员,刘墉在这个岗位上兼职时间最长。
  清代皇帝为了保证自己的江山社稷,对于皇子、皇孙的教育都非常正式、认真,对皇子们师傅的选择也极其严格。刘墉入值上书房意味着自己得到了皇帝的宠信和抬爱。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进上书房,其中至关重要的因素就是有一手写得出神入化的好字。
  在清代,书法与做官的关系相当密切。满族帝王们对汉族文化非常喜欢,从顺治皇帝开始一直到后来的康熙、乾隆,都在书法上下过很大的工夫,从他们传世的作品可见,功力也非同小可。皇帝爱好书法是政治需要,一个少数民族要想统治庞大的汉民族和幅员广大的地区,不和汉民族的读书人通融是不可能的,而书法正是他们之间沟通的桥梁。
  刘墉的书法在当时就有很大的名气,清代学者徐珂在《清稗类钞》中说:“诸城刘文清书法,论者譬之黄钟、大吕之音,清妙明堂之器,推为一代书家之冠。盖以其融会历代诸大家书法而自成一家,所谓金声玉振,集群贤之大成也。”
  刘墉书法的风格和明代以来传统帖学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不追求一般学帖者习惯的流畅婉丽或纵肆跳宕,而是以丰腴浑厚的点画、率意松散的结字和浓重的墨色,成功地营造出一种雍容、静谧甚至还带有一些慵怠落拓之相的美感。在《履园丛话》卷十一《书学》中,清人这样评价:“近日所称海内书家者有三人焉,一为诸城刘文清公,一为钱塘梁山舟侍讲,一为丹徒王梦楼太守也。或论文清书如枯禅入定,侍讲书如布帛菽粟,太守书如倚门卖俏。余谓此论太苛。文清本从松雪入手,灵峭异常,非不古而不适用。”
  这段评论比较接近真实,因为尽管康有为将刘墉誉为贴学大成者,而实际情况未必如此,说到刘墉误于《淳化阁帖》,遂至横棱终老是比较客观的。因为《淳化阁帖》并不易学,极易学成恶札。刘墉的书法,爱之者誉为集帖学之大成,厌之者则斥为“墨猪”。清人评价刘墉书法如枯禅入定,反映出刘墉书法气韵的温和含蓄。表面上,刘墉的书法容易给人一种慵懒散淡的感觉,实际上却另有情味,笔力如棉裹铁,精神内敛,不露锋芒,从容淡定,浑厚质朴,举重若轻,深不可测,没有很高的修养和平静的心态是无法写出这些字的。
  另外,刘墉的书风形成还和他独特的运笔方法有关。一般人写字都是大拇指、食指和无名指执定笔管,而以中指和小指辅之,运笔时笔管不转动,主要运用手腕的转动带动笔锋。刘墉除了运用腕力,还运用转笔法,大拇指和食指在书写的时候随着结字的需要转动笔管,有时转得太狠,甚至掉在地上。清人包世臣在《艺舟双辑》中曾这样评价刘墉写字:“无论大小。其使笔如舞滚龙,左右盘辟,管随指转。转之甚者,管或坠地。”
  当然,这不是人们应当普遍学习的执笔方法,它只能适应某些人的需要,是书法家在追求某些特效的时候才运用的,刘墉如此用笔正是为追求一种特殊的笔墨效果。我们今天看刘墉的字,许多点画确实用转笔的方法才能写出来,正常的运笔方法无法写得那么圆转。
  此外,刘墉还十分注意墨色浓淡所形成的特殊效果,后人总结他的写字方法所形成的特殊效果,喜欢用“裹笔”取势来表达。所谓“裹笔”,就是不求点画书写而是用笔锋舒展,意到为止,未尽便收。运笔时,主要是提笔运行时又提得很高,这样写出来的字轻重区别就大,顿笔的地方往往浓墨堆积,十分肥厚,而提笔运行的地方则细若游丝。因为笔锋收裹而不出锋,所以点画多呈圆润之形。
  用这种特殊的运笔方法,刘墉使自己的书法成了表达内心情感的一种手段。作为朝廷重臣,他本应该为国分忧,利人济物,而现实生活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内心的丰富情感只能强压在心里,通过书法流露出来。儒学的修养可以使人变得儒雅,温和的天性与对权臣、对官场的恐惧也使他处处裹足,随时提防。这种矛盾表现在书法上,便是刘墉书法的圆润、圆滑、厚重、敦朴、蕴藉、平和、忍让,婉转而曲折,外圆而内方。
  我们不必仿效,也用不着指责,这是时代使然,像刘墉这样的人在中国古代有很多,只是善于书法又在书法中充分表露这种特色的只有刘墉一人而已。这也许是刘墉书法最大的艺术价值:温雅而含蓄,温雅代表着内心的平静和温和,含蓄代表着表达上的点到为止,不与人争。
  刘墉的书法在清代赢得了很多人的喜爱,与其同时代的著名书法家王文治在《快语堂题跋》中反复说:“石庵先生功力最深,极意追踪古人,不肯少趋时径,真书法中有寒松古柏之操者”,“石庵前辈书,其书法宋元以来纵横妍媚之态,而笔意高古,拙中含姿,淡中入妙,近时罕有能及者。其工处殆在无人爱处耶!”真可谓是刘塘的知音。
  除书法外,刘墉电有诗词存世。他的一首《咏象棋诗》写得不错,与其言行风格相当一致,诗云:“膈河灿烂火荼分,局势方圆列阵云。一去无还惟卒伍,深藏不出是将军。冲车驰突诚难御,飞炮凭陵更逸群。士也翩翩非汗马,也随彼相录忠勤。”
  
  编辑/蔡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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