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制婚姻(7)_应天故事汇

七

　　“我就是虚荣，怎么了？”何琪泼妇一样站在卧室门口，叉着腰，指着韩新说，“小新，你有没有良心。你看看我大学宿舍那几个，哪一个过得不如我好？张珊嫁给了一个老外，石倩倩都开上国产奔驰了。就连蔡娟也过得比我好，我怨过你吗？就算我是虚荣又怎么了？现在哪个女人不虚荣？可你有让我虚荣的资本吗？一个月就那点钱，有了赚钱的机会也不想要。真烦人！”

　　韩新觉得累，揉着太阳穴斜躺在沙发上，不阴不阳地回了何琪一句：“是，我烦人，谁让你不找个有钱的？”一听这话何琪着恼，扑到韩新身上，又抓又挠。韩新抓住何琪的手腕，与她僵持着。过了好一会，俩人都累了，韩新放下何琪，何琪又趁机砸了他两拳才算完。

　　韩新抱着何琪，突然有些难过：“老婆，咱们现在赚的钱比上学时多多了，可为什么越来越觉得钱不够用的呢？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去青岛玩吗？”何琪没说话，只是又抱紧了韩新，有些戒备地问：“你想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韩新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窟。

　　韩新和何琪大学毕业前想出去疯玩一下，特别是何琪，想要去看看大海，就从家里带了两千块钱，坐火车去了青岛。可是他俩大手大脚花钱惯了，收不住手，三天就把那两千块钱花掉了一多半，留出路费，两个人手里只剩下100多块钱。再加上何琪受了海风，有些感冒，看完医生，手里几乎没有钱了。那天他们没有住旅店，而是坐在海边，看着面前深邃的大海，聊天、唱歌。何琪脚有些冷，韩新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肚皮上，紧紧抱着。

　　可在那么困窘的时候，他们都很开心，哪怕没地方住，身上所有的钱只够吃一碗兰州拉面，两个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最后碗里一点面都没了，牛肉却一片也没少，谁也不舍得吃，都想留给对方。那天何琪哭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跟韩新说：“我要嫁给你！不许你不要我！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死给你看。”

　　仿佛他们长途跋涉地旅行，就是为了那一刻的相依为命！

　　可现在呢，曾经的相依为命，曾经的生死相许，曾经的温暖，曾经的痛彻心扉，都成了生活中看得见的柴米油盐、衣服、化妆品、车子、房子、家具。冷冰冰的现实渐渐消磨了曾经的激情，可他们看不见，他们常常忽略了爱情的细节，只记住了那个看得见的结果。就像眼前的何琪，不愿再去回忆往事，只是冷冰冰地问“你想说什么”。

　　第二天韩新就出发去川西那个彝族自治县。让他意外的是，这次跟他一起走的除了张大伟，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小姑娘，据高总说，她叫廖晨，是公司里新招聘的一个策划人员，让她跟着韩新锻炼一下。

　　韩新看着高总那闪烁的笑脸，觉得有些暧昧。这家伙也是个好色之徒，看那个小姑娘长得还不错，不知道有没有被高总潜规则。以前高总每年都参加高校招聘会，遇到漂亮女生就假装对人家很感兴趣，聊起来没完。两个女生为了找到工作还真半推半就地和他上了床。后来那俩女生成了公司的业务骨干，再后来，那俩女人升职了，薪水比韩新还高。

　　廖晨问：“高总看起来挺温和的一个人，可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能告诉我吗？”韩新扑哧就乐了：“高总穿着衣服的时候是挺温和，他的真名就叫高总，他爹妈真有先见之明，知道他30岁就能当老总，所以起了这么个名。不过我们男的私下里都叫他高色，就是好色的意思，不是英文里那个sir。这名好，大伟，干脆你有了孩子就起名叫张色吧。”

　　“去你的，我这辈子都不准备结婚了，还要什么孩子？扯淡！”张大伟开着公司里那辆破北京越野，边开车边偷偷拿眼瞟坐在副驾驶的廖晨，“这会韩新说话是最正经的，要是不正经起来非常气人，高总没少批评他。”

　　廖晨一脸好奇：“怎么不正经？我看他挺好的啊！”张大伟长叹一口气：“他呀，不正经的时候就跟你谈理想，谈人生，谈爱情，谈社会不公。很愤青，很愤，愤，愤啊……”后面几个“愤”字张大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廖晨在旁边捂着嘴直乐。

　　“我啥子时候那样了，别诋毁我。你他妈才愤青呢，你全家都愤青。”韩新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不到这年头理想、人生和爱情成了那么不受人待见的事儿了。在他们眼里，只有谈女人、谈性、谈钱、谈蝇营狗苟才是正经说话。

　　彝族自治县位于青藏高原边上，由于海拔高，空气纯净的像是一汪水，湛蓝湛蓝的，深不见底。偶尔有飞机扯着尾线从天空飞过，像是在水面划出一道波纹。在成都阴沉沉的天空下呆惯了，一看到蓝天，韩新差一点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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