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制婚姻(12)_应天故事汇

十二

　　“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韩新嘟囔了一句，表情明显不悦。

　　“好好好，不笑了成吧？”何琪赶紧正色，抿着嘴，却还是忍不住扑哧乐了一下。

　　韩新彻底恼了，大声吼：“何琪，你别光想着站旁边看我老汉的笑话，这会我正急着，别惹我。他是我爸，也是你爸，你得放尊重点。哪有你这样的？家里出了那么大事你还笑得出来？”

　　“尊重？”何琪被韩新莫名其妙地训了一顿，就这点事值得发那么大火吗，她心里不高兴，声调也抬高了，“小新，我可以尊重他，但我的尊重不会施舍给别人，他想让我尊重就得做出让我尊重的事儿来。”

　　“行，我不跟你说，这日子，没法过。”韩新心里窝着一股热辣辣的液体，想哭却哭不出来。一边担心他爸妈在那边吵架，一边还恼怒何琪不懂善解人意，一说话就伤人。韩新害怕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得更僵，不愿和何琪吵，只是轻描淡写地把争吵淡化下来，就这样还惹得何琪翻眼瞪了他半天。

　　他知道何琪肚子里早就想好了反驳他的词，能够最准确地刺激他，他就是不和她吵，让何琪一肚子话说不出来，憋死她。韩新心里不无恶意的想。两个人吵架时总是希望自己能说出更有杀伤力的话，把对方驳倒，让对方认错，每个人都有好胜心，在自己亲人面前也是一样，可谁也没想过，这种话说出来会不会把对方伤的体无完肤。亲人就是最能容忍你伤害的人，也是你最敢肆无忌惮伤害的人。

　　回到家，韩新太累，往床上一躺，就要脱衣睡觉。何琪刚才憋了一肚子气，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上去就抓扯他：“你还没洗澡呢。不能睡！”韩新躲开何琪，继续脱衣服：“谁规定的不洗澡就不能睡觉？”何琪仰起脸，气哼哼地说：“我规定的，怎么着？快去洗澡，要不然你就别睡卧室。”

　　“好，这是你说的哈。”韩新说完，没有犹豫，抱了一床被子就往外走。他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何琪的不满。把沙发拼好，打开电视，又故意把电视声音调的很大，韩新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儿看电视。何琪没说话，洗完澡，“砰”一声甩上卧室门。

　　过了没五分钟，何琪气呼呼地冲出来，看也不看韩新，把电视关上，又回去。韩新又把电视打开，何琪又把电视关上。来来回回好几趟，两个人就跟正在赌气的孩子一样，谁也不跟谁说话，就拿着那可怜的电视机瞎折腾。那个电视机成了他们吵架的介质，让他们既能向对方表达不满，又不至于把矛盾激化。可他们总有对这个游戏厌倦的时候，总有平息或爆发的时候。何琪最后一次出来关电视的时候，韩新被她气得乐了，呵呵笑着学京片子说话：“得嘞，您走着，谢谢您帮我关电视，我不看了，睡觉喽，麻烦您老把客厅的灯也关上。”

　　“噢……”何琪一愣，看着韩新有些无赖的表情，突然发作，一下窜到沙发上，逮着韩新捶打起来，“叫你不理我，叫你出来睡，叫你不洗澡，叫你在路上训我，叫你……”说到最后，何琪抽抽搭搭哭了起来，边哭边打韩新。韩新不敢还手，只是抓着何琪的双手，不让她打。何琪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到韩新身上，心里更生气，一把甩开韩新，匆匆忙忙回卧室穿上衣服，拿着手机跑了出去，路过客厅沙发时她还恶狠狠地剜了韩新一眼。

　　韩新半躺在沙发上愣了半天神，又转头看了看开着的屋门，意识到何琪跑了，再看看表，已经午夜十二点了。这死娃儿，都那么多年了还没改掉这个坏毛病，一吵架就知道朝外跑，这都三更半夜了。韩新心里有些慌，忙起身穿好衣服追了出去。

　　外面正阴濛濛地下着雨，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是偶尔有车沙沙地轧着湿漉漉的路面开过，街灯在冷雨夜里异常孤寂和冷清。韩新没看到人影，猜测何琪已经打的走了，掏出手机打电话，手机里滴滴响了两声就被何琪挂了，再拨，又被挂，再拨……

　　韩新心里的怨气越积越多，想想现在过的日子，他觉得没劲透了，何琪那么任性、那么虚荣、从来不替别人考虑，只知道花钱，只知道抱怨，只知道让别人宠着。韩新挣得钱多一点，何琪就会高兴一点，抱着他撒娇；挣得钱少一点，她就好几天阴着脸，跟她说话也爱答不理，动不动就乱发脾气。有时候韩新跟别的女的多说一句话她都生气，她都发疯，她都不顾任何场合地和韩新吵架。

　　吵起架来何琪就知道往外边跑，这都成了习惯了，记得他们谈恋爱后第一次吵架是因为韩新没经她同意就和一个师姐在外面吃饭，何琪吃醋，两个人在短租房里吵了个天翻地覆，那天晚上何琪跑了，韩新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正要报警呢，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个女人有时候让人心疼的要命，有时候让人恨的牙根发酸，再这样下去韩新能被她逼疯。离婚，韩新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可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一粒被雨水滋润的种子开始发芽，不可遏制地茁壮地往上生长。他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和何琪吵架时她说过的伤人的话，都是何琪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场景。这些场景又加快了他离婚念头的生长。

　　雨淋湿了他的头发，渐渐把头发浸透，头皮上黏黏地凉，顺着两鬓流下两串冰凉的雨水。韩新想骂人，想大吼大叫，可夜已深，看着周围黑漆漆的楼房，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回家。

　　韩新躺在床上，不停地给何琪打电话，可都被挂掉了。韩新这么做只是求个安心，何琪还能自己挂电话就说明她没出什么事。反正这小妮子每次出走都走不远，过不了一会儿就会自己回来。这样想着，他迷迷糊糊有些困。

　　睡梦中，他找不到何琪了，梦里的世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四处找，空气时冷时热，可何琪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四周空阔无比，只剩他孤零零地站在那个陌生的地方。直到他找到一个出口，那里鸟语花香，何琪站在出口，和另一个男人依偎在一起。他突然有些心疼，想要把何琪拉回来，可他刚伸出手，何琪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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