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时尚阅读 > 半步官阶 > 
七十四


  犁开山很不情愿地回答:"这是组织上的事,我也不清楚。"

  冉小玉不好再多问什么,为了好下台,还是幽默了一下,说:"犁市长,你我都是组织上的人,组织上的具体化不就是某个人嘛。要说组织是空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空,空得无边无际,就像天空。要说组织是实的,它就是那么具体。组织上用了你,把你从嘴巴里吐出来,你就是一条龙,游向大海,威力无穷;如果组织上不用你,你就是组织上的一口唾沫或一口痰。"

  犁开山努力地看了一眼冉小玉,说:"真是高见,新鲜。"

  冉小玉被这深情的一瞥弄得脸红了,她说:"听别人说的,我觉得是这么回事,今后有什么好事情,请我的大市长多关照一下我这个弱势群体。"

  犁开山说:"冉县长,你还是扎扎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吧。只要你是全心全意为党和人民做了有益工作的,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组织上也不会忘记你的。"

  冉小玉说:"是啊,只要你犁市长在这里一天,我就会好好工作一天。犁市长您也不要误会,我干工作也不是跟您干的,我只是想表达我对组织的理解。我认为组织是一个由一群人组成的优秀群体,具体来说还可以到某个人。比如说,您可以代表市委市政府,卢市长同样可以代表。但个体素质不一样,代表的内容就有了很大的差别。"

  冉小玉对组织的别样理解,还是引起了犁开山的某些思考。

  难以界定的眼神

  犁开山没有想到冉小玉对这世事的看法真是别具一格。不管她是捡的别人的观点,还是自己思考的结果,犁开山都觉得冉小玉还是有自己见解的一个基层领导。

  冉小玉还有话要说。犁开山从小会议室门缝里总是看到一些来回晃动的人影,就有点坐不住了。

  犁开山说:"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晚上我还要加班。"

  犁开山把话刚讲完,羊萍给他打来了手机。冉小玉脸上流露出既羡慕却又不是那种羡慕的表情。那也许就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了好感后,那种难以说清的滋味。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滋味,说有则有,说无又无,划过了冉小玉缥缈无际的天空,像风又像雾。

  冉小玉给犁开山抛去一个难以界定的眼神,象征性地摇了一下手,动作很小,只抬起小臂,几个手指头乱跳了几下,默默地走开了。像个小女生,告别了自己的恋人。

  犁开山对冉小玉到底怎么样,有多深的情分,冉小玉自己也吃不准。

  犁开山的话,虽然还是抽象的官腔,但到了冉小玉的耳朵里,已不再是那么硬邦邦的了,而是有了一种滋润的感觉。也许是不自觉的状态,犁开山的话在冉小玉的心中,已没有隔阂的感觉了。要是换了以前,就会隔着,到底隔了什么,又说不清。总之,官的级差越大,就隔得越厚。可现在不隔了,有了一种亲近感,就是犁开山再怎么生硬,那种亲近感都存在。

  自从有了那一口莫名其妙的、情不自禁的、带着母性的、疯狂的一吸,就彻底推倒了他们心中的那堵隔墙。

  这是两种不同的天地。之前,她怕,犁开山再柔和的话也是硬的,含有骨头,夹着冰锋,长着牙齿。现在不了,她至少可以随时和犁开山对话了。

  幸亏杉木凹的沙书记点醒得及时。如里不是沙书记点醒,她也只当给孩子吸了一口蚊虫咬出的一个红疙瘩,她早忘了那事。沙书记的几次电话,起了"遵义会议"的作用。她冉小玉,一个山里妹子,毫不做作的真诚之"吸",冒着生命危险之"吸",就有了极其深远的现实意义。

  有了放肆,言行上就再也藏不住了,是那种无形的泄露,是那种毫不经意的蛛丝马迹,再稳重的人也会露出个小小的尾巴来。那天晚上,犁开山和冉小玉的谈话,就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揪住了一个小小的尾巴。

  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嚼了舌根,给卢品和林旺制造了一个话题,有人说,犁开山和冉小玉走得近了,在背后搞卢品和林旺的名堂。

  这话具有很强的杀伤力,像一把无形的钢刀,在一点一点削减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和信任,在增加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在改变着人与人之间的心理感受。

  人生在世啊,你千万别低估了这柔软舌头的力量。有时它胜似春光,有时它胜过刀枪。

  再说,卢品给胡适交了底,可上面的文件未到手,胡适的心总是悬挂在希望的空中,仰头望久了,脖子都有点酸疼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文件到手了,胡适惊喜。这种惊喜,是一种真正的惊喜,是那种柳暗花明的惊喜,盼了那么久,希望还是落到了胡适手上。胡适约卢品来到了老地方。

  胡适看到自己名字上了省里文件,瞳孔一下子扩大了,心一下子飞起来,都有点和卢品平起平坐的感觉了。

  卢品看着胡适忘形的样子,得意洋洋的样子,小人得志的样子,目光里多少有些异样。

  胡适敏感到卢品的目光,赶忙收敛起自己目光中的那份得意洋洋,但那份从天而降的惊喜,那份感恩的样子,他还是要完全彻底做给卢品看的。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