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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滑雪结束,他的朋友们开车带我们出去。我不认识路,更不知道大卫为什么要早早回家。直到后来我和大卫都分手了,一次偶然和他的朋友艾伦聊天,提起这件事情,才知道大卫当时对他们说:"我的女朋友视力不太好,我不想她在黑夜里开车。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到城里。"

  我当时听了,鼻子一酸。我完全不知道他对我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可是他就是不说出来。

  和大卫感觉很好的时候,我都是下意识把自己往外拉,害怕投入进去又是一场空,伤了自己。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有点害怕被爱情击中的感觉,只要一种淡淡的、平和的、相互依靠的感觉。

  可是我又知道他不可依靠。他终究是浮萍一样的人,我们对于生活的目标不同。他的目标是毫无羁绊的快乐和自由,相互理解的快乐和自由。而我,除了这些,还需要实实在在的东西。例如,一个家,一个孩子。

  我也和我的教授瑞蒙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是美国著名的宗教学家,经历过两次婚姻。他在第二次婚姻中找到了完美的感觉,他说他感谢第一次的际遇和失败。

  教授每次从美国给我发邮件,都会把信写得很长很长,给了我很多鼓励和温暖。他说,两个人之间,如果是一个right match,还需要双方的努力和智慧来经营,才能达到完美;如果从一开始不是个right match,即使再多的努力也是不行的。他说这话给人宿命的感觉,但是我知道他是通过多年的体验和善心去领悟的。

  我看到了他的全家照片,里面有他至爱的现任妻子--美丽的美国画家Cynthia,还有第一任太太和他与第一任太太生的几个孩子,第一任太太现在的丈夫。他把这看作是温暖的一家。我很为他们的和谐包容感动,这张全家福是我看到的最触动我的一张照片。

  之后和大卫在一起时,我开始有意识地告诉自己放松,享受生活。我没有别的办法。

  那年冬季我去欧洲出差,大约有半个月时间都不在北京。我在法国、西班牙开会的时候都抽空给大卫写信,不长,不多,看起来似乎都有点平淡。

  有一天在马德里的Westin Palace酒店,夜里很晚的时候(北京应该是早晨),我写给大卫的e-mail马上就得到了回复。他说他这几天有一点不舒服,也没怎么出去玩。我说,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边写邮件边查收别的邮件,顺便扫了一眼我经常会收到的Oriented发来的news letter。 这是在中国及美国几个大城市很流行的外国人组织,定期会在各城市最时髦的酒吧或者餐厅举行party,给外国人交流的机会。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但是我知道这个组织,据说名声不大好,很多外国人去那里找机会泡妞。外国人在北京的名声一直都不大好,他们在哪里玩不都是一样泡妞呢?还有一个类似的组织,叫YPHH(Young Professional Happy Hours),好像名声更差,是外国的老男人寻觅女孩子的地方。当然这都是道听途说,我一次也没去过。

  我翻开Oriented的party照片看。那里经常有打扮入时的女孩子照片,虽然很多都很丑,但是不妨看着玩玩。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我愣住了,我看到了大卫。照片里的大卫气色有点阴郁,似乎真的有点生病的样子,他和几个人围在桌子旁边,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子。

  我是个极敏感的人,端详了那个女孩子很久,没有一点头绪。这些合影都是Oriented的人随手抓拍的,从他们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那是家餐厅,看起来比较素雅。照片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像是还不太熟悉。那一桌只有大卫一个外国人,不像是他和朋友们一起去happy的。

  我当时疑心是比较重的,但是我又不愿意自己消化掉这件事情,就随手copy了照片,发到大卫的邮箱,说:"嘿,你那天参加了Oriented的活动吗?"

  他恰好在线上,马上给我回复说是,他下班路过那里,喝了一杯,很快就离开了。

  我虽然比较敏感多疑,但是有一点,如果男人对我有所解释的时候,我总是选择信任。因为理智地想,他到底还是值得信任的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我开玩笑地对大卫说:"下次单独出去玩,最好避开照相机,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女朋友会盯着你。"他没有回复,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我猜想,如果是我自己,我会对着电脑吐口唾沫,轻启朱唇,温柔地说:"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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