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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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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赵苇杭的秘书打过电话,说他明天才会回来,但且喜还是打算早点回去。之前也有一次,且喜记错了他回来的日期,他很给了她几天脸色看。是啊,本职工作没做好,领导是会不满意的。 刚进家门,家里的电话就响起来。 "喂?"那边传来的是婆婆的声音。且喜这边马上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因为他们登记后,第一次跟赵苇杭回家,见到婆婆,婆婆端详了她良久,只说:"不够端庄。"虽然语气并不严苛,但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且喜日后回想,她的结论是:或许就因为自己坐的时候,多少有点儿侧身于赵苇杭身后的缘故。当时,大家都是陌生人,连赵苇杭也只是见过几次。所以她的表现的确不大好,不是用拘谨两个字解释得了的。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后背都汗湿了,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和狼狈过。 赵苇杭的父母都是官员,他们家的气氛同自己家的不同。自己家最多算是严谨,父母多少也会顾及来访者,没话题也要找一些话题聊两句,断不会让人真的下不来台。可赵苇杭的父母,似乎就坐在那里等你对他们汇报,你不开口,他们绝对不说话,连句客套话也不说。后来,她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如此,只不过是他们需要做判断的时候,考察的一种方式罢了。 "怎么才接电话?"婆婆也不等她解释,就继续说,"苇杭明天回来,让他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然后嘱咐了两句就挂断了。 他们好像把检查身体当家常便饭一样,用这个表示关心。她和赵苇杭登记的时候,国家已经不强制婚检,所以他们也就没做检查。可是见了赵苇杭父母的第二天,他们就派人送了一张体检卡到学校。当时,且喜攥着卡,气得直哆嗦。这是不是太侮辱人了,买牲口啊,还得先查查品种是否优良! 后来,她带着那张卡,打车去找赵苇杭,从包里面掏出卡,连同还没放到家里的结婚证一起砸在他的脸上,"我们离婚!" 赵苇杭愣了一下,起身把办公室门关好,然后才回头和她说:"小点儿声,我还没宣布结婚呢!" "那正好,不用宣布了,走,离婚去!"她冲过去,拉起赵苇杭就想走。却不料他反一使劲,把她拉到怀里圈住,得心应手得好像已经做了千百次一样。 "怎么这么快反悔了?那天是谁来找我,说想结婚来着。"顾且喜挣扎着,赵苇杭没放开她,却也没抱紧她,只是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他声调平稳,微锁眉头,这其实已经是他震怒的表情了,这是且喜后来才发觉的,他越是生气,表面上越不露声色。 赵苇杭从桌上拿起体检卡,举到她眼前,挑挑眉毛,问:"为这?"然后忽然把卡和结婚证书像且喜刚才砸向他一样,砸到且喜脸上。"你去起诉离婚,我没时间。需要的话,我会给你我律师的联系电话。"儿戏儿戏,跟小孩子办事一样,觉得自己真是荒唐。 且喜错愕地呆在那里,这个人翻脸这么突然,她一点儿没有准备。在黑着脸的赵苇杭面前,敌强我弱,她的懦弱在此时又不合时机地显现了,她有点儿想解释。"你家人突然送来这个,感觉像是不够尊重我。"说完,觉得说得不够委婉,"你觉得呢?" 听了且喜的话,赵苇杭先是没有任何动作,就是坐在那里,然后,忽然拉开下面的一个抽屉,拿出一把卡,放在桌子上。"如果送你体检卡是表示不尊重,那么,给我这么多,又是什么意思呢?"赵苇杭忍住一口气,尽管失误了,但总不能真的刚登记就办离婚手续吧。"这只是他们表示关心和好意的方式,关注你的健康,他们觉得这是最大的善意的表示。" 顾且喜杵在那里,心里想:"不怪他妈妈说我不够端庄,我岂止啊,我是莽撞才对。""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且喜谨记这一点,所以她虽然犯错犯得多,但勇于改正,然后再屡改屡犯。 "为什么这么敏感?"赵苇杭的问题有些玩味。"记得昨天,你怎么和我说的吗?" "记得。"且喜垂下头。她提出结婚,并保证永不主动提出离婚。 昨天,顾且喜怎么会忘记,就是前天晚上,她收到秦闵予从美国发来的邮件,这是她长久地等待以来,他做出的唯一的回应,邮件里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且喜在床上坐了一夜,等了这么多年,从他那里只得到这样的只言片语,她缓缓地倒在床上,心疼得像是被谁撕碎了又再强揉成一团一样,感觉不到除了心脏之外的任何地方。他就这样,从自己20年的人生中退场了,从此遥远的他,成为心里永远的忧伤背景。 这样的结果不是早该预料到的吗?虽然形影不离那么多年,初时是伙伴,后来是相伴,连且喜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发觉到爱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他了。秦闵予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他像是被上了弦一样,孜孜不倦地努力着,朝着他的理想全速前进。而自己,或许只能算得上他人生中的点缀而已。 黑的夜,似乎把所有希望都隔绝了。可当窗帘外面露出一丝曙光,且喜又觉得,生活其实没因为他的态度发生任何变化,只不过是让自己来确定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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