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16)_应天故事汇

十六

　　其实薛启明原来也准备他接受这些钱以后，把他安排到启明星来的……

　　第二天一早，孙小西接到启明星房地产公司的电话，要他来启明星房地产公司报到，不过职务不是普通保安，而是保安队长。而两年以后，鉴于他的表现，又被提升为办公室主任。

　　是的，孙小西不否认，机会是上天给的，如果那天薛启明的车没出毛病，如果出的不是爆炸这种大问题，如果汽车爆炸前薛启明的司机和他一样敏捷、果敢，孙小西当然只能至今还在那个酒楼继续为来吃饭的人引导车位。

　　但孙小西也明白，机会来了，是否能把握，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和薛启明见面的那次谈话，他整整考虑了一整夜。他反复分析了这件事发生以后，薛启明会是一个怎样的心态。他也反复分析了自己该如何利用眼前的这个机会---因为他相信青城山那个中年人说的：他四周会有很多很多钱！

　　就这样一直到东方发亮，他已经完全确信自己面对薛启明的谈话会十分得体……事情的结果当然没有超出他的预想。

　　而进了启明星以后，他同样用尽了他的大脑，不管大事小事，甚至是细枝末节，他都会做得十分出色。久而久之，他和薛启明、落兰、落红的关系搞得非同一般。他明白每个人的脾气秉性，甚至包括每个人的爱好，这样，他才那么快地做了办公室主任。

　　总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也不管这个原因是多么的荒唐，孙小西毕竟是一个不甘心久居人下、蓄势待发，并且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成为薛启明那样的人！孙小西与他人不同，朦胧之中他知道，他必须把自己的这种心理，这种能力完全地隐藏起来，否则他将一事无成。

　　原因很简单，在过去的几年中，研究、注视启明星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但到近一年来，他才明白，他的潜意识中似乎早就蕴藏着做启明星主人的心理。他有时会嘲笑自己，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不由自主地就会积极参与。

　　此刻，就在生日晚宴结束的那天的深夜，孙小西的思维又开始活跃了。

　　12

　　时间已经进入子夜十分，京城的大雪渐渐停了下来。然而整个城市的温度却随着夜深而骤然降低，整条街上荡着刺骨的寒冷。

　　孙小西无法入睡，他把车队队长张库找来,陪他在雪中散步。

　　今天薛启明在生日晚宴上的表现，使他朦朦胧胧地有一点感觉，好像启明星在悄悄地发生着一种变化。其实在人类社会中，像孙小西这种人并不十分罕见，他们的血液不易沸腾，他们的大脑充满智慧，而那种智慧终极的来源，便是冷酷。

　　张库和他相反，他个子不高，两肩很宽，面孔几乎是正方形，而由于额头过于宽大，倒显得有些笨拙，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张库也确实是个头脑缓慢的人。孙小西只是看中了他的忠诚。而张库过宽的额头很容易让人想到仓库的大门，于是顺水推舟地被人起了个外号叫"仓库"。

　　"大哥，你刚才突然说机会来了是什么意思？"张库一直这样称呼孙小西，他们不仅是同乡，也是一起出来捞天下的兄弟。

　　"你就没看出来，启明星要有变化了。你就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孙小西随手从路边的树上取下一捧雪，捏成一个雪球，奋力地把它抛向远处的一棵树，雪球打在树上爆炸开来。

　　"大哥，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出来，你是说启明星要垮？""仓库"仔细想了想说道。

　　世界上的人分很多种类型，其中有一种人他们其实也很聪明，但是由于性格上的敦厚，而显得智商并不很高，"仓库"就在此之列，他其实不笨，眼下他的思路很快就转过来了。

　　"有些大公司就像开着的锅，别看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可大锅下面未必有多少柴烧！仓库你不看书，你不懂这些。"

　　"老爷子大概快不行了!"孙小西说道。

　　"哦？"张库再次睁大了眼睛。

　　"今天他有三点不同寻常。"孙小西开始分析:一是上台之前他的那个趔趄。"

　　"是，他毕竟老了，腿脚肯定不如以前了……"张库笑呵呵地说道。

　　"不是，你离他远，看不清，我可看清了。趔趄之后，他两眼紧闭，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孙小西转过头对着"仓库"特别强调地说道。

　　"两眼紧闭？""仓库"虽然也参加了生日晚宴，但他只关注了当时场面的繁华，根本没看到这个细节。

　　"---这说明薛启明的身体里，有一个地方在疼，而且是剧烈的疼痛---他五脏的某一部分出了问题！""孙小西说完，"呼"地转过身，把手中的雪球奋力向不远的一棵松树抛去,并随之呼出一口气来。雪球打在松树上，发出"砰"的声响，并随后爆炸开来。

　　"你再看，对落兰、落红的工作早不变动晚不变动，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变动？"

　　"这说明什么呢？"仓库请教地问道。

　　"落兰、落红的工作变动表面看是一般性的提升，其实是老爷子在安排接班人。这个安排也很有意思，要两个人竞争土地资源部经理，其实就是确定薛落兰是接班人，房地产的关键是什么，就是'拿地'。'拿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薛落红是肯定拿不到这块地，她没干过这个，她没有这个积累！薛落兰也未必能拿到这块地，除非有一种情况---"

　　"仓库"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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