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17)_应天故事汇

十七

　　"那就是老爷子悄悄来帮她，否则她没戏！仓库，你听着，我们接着往下说，人到什么时候才安排接班人呢？就是在有了那'一趔趄'的时候。"孙小西大概觉得手里的雪球还是太小，他又把手伸向树上的积雪……

　　"仓库"听着，思索着……

　　"再就是他的讲话，老爷子今天的讲话和往日有些不同，首先是心气不高，你听着啊---"孙小西开始对着张库重复薛启明的讲话："感谢苍天，老天爷给了我这么多机会，使我从一个长江边上拉纤的人有了今天，我一谢苍天！"

　　"过去老爷子讲话从来不说谢谁，就是说也是表面的礼节，今天开始'谢'了，而且谢'天'，你不觉得这对薛启明来说有一点儿终结一生的味道吗？然后，他的最后一句话你也要特别注意---但是道路曲折，大家都要有所准备！"

　　"这都不是薛启明的风格，薛启明的风格历来是要冲！要打！要杀！从不含糊，而这个讲话传达给我们的信息，似乎是有一种情绪低落，似乎是'结束了'，'要有所准备了'。"

　　"仓库"的脑子似乎有一点跟不上孙小西的分析，但他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太坏，他笑着说："老爷子也许不是什么大毛病呢。"

　　"是，你说的对。可是接着他接了个电话。"

　　"没错，我看见了，他拿着手机出去了。"仓库笑呵呵地说。

　　"---那肯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严重干扰了他的情绪的电话。"

　　"为什么？"仓库再次收住笑容。

　　"他接完电话，你注意了没有？准备进来的那一刹那，他的腿迈进宴会厅，却突然又退了回去。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仓库"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趟，甚至有点发晕、发飘了。

　　"按照常规，他是在稳定情绪。"孙小西口气坚决地说道。孙小西喜欢推测问题，每当事情推测到这种节骨眼的时候，他黑黑的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我明白了。""仓库"打心里敬佩这个大哥，他经常对一些细枝末节的场面，观察得了如指掌。

　　"但是我不清楚，根据启明星的情况，这电话能是哪里打来的呢？这么重要的电话，说的又是什么内容呢？而电话内容又和公司的发展有什么关系呢？这一切我们都无从知晓！"孙小西细眯起眼睛，凝神望着眼前飘落的雪帘，仿佛要把那雪帘背后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大哥，这和我们有多大关系呢？"仓库内心对孙小西的做法充满不解。

　　"仓库，你忘记七年前我们刚刚从家乡出来的时候，在青城山碰到的那个人吗？你忘记他说的话了吗？现在，他说的时间似乎应该快到了……"

　　说完这话，孙小西停住了脚步，他手里已经攥成了一个硬硬的巨大的雪球。然而他没有动，而是歪着头，眼睛盯着前边不远伸出来的枯树杈，静静地瞄了好一会儿。接着，他突然把雪球用尽全身的力量抛过去，树杈"咔嚓"一声断裂了，垂下头去。然后，孙小西像办完了一件大事，转身踏着积雪向前走去。

　　"仓库"连忙抬脚追了上去。两个人在大雪中快步往回走去。

　　在快到孙小西住处的时候，孙小西突然转过头，对"仓库"口气果断地说道：

　　"当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想清楚，"接下来的话，孙小西一字一顿的，口气也随之沉重起来："我们该如何对付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仓库"又蒙住了，他大惑不解地说道："他们？"

　　"没错，就是他们---薛家的每一个人！"

　　"这……"

　　"仓库，你怎么不明白，我们的机会来了，我们一生最重要的机会来了！从现在起，要注意启明星的每一个动作，要随时搞清薛启明在想什么，在做什么……然后寻找最好的机会参加进去，颠覆整个启明星，最终使它能够落在我们手中！"孙小西在叙述他今晚判断的最重要的一个结果，他语调急促，声音果敢，可以感到内心的激动。

　　"这个人好奇怪啊！不过他真的敢这样想，就一定会真的敢这样做。也许有一天，启明星真的被他控制在手中呢！""仓库"呆呆地望着肩头扛满大雪，就连眉毛也挂着雪花的孙小西，心中暗暗想道。

　　"不过，我们不急，事情肯定不会由我开始，照我看，今天出席宴会的应该有人不甘寂寞，因为，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启明星的大权旁落！"

　　此刻的孙小西像一个哲学家，在"仓库"面前掷地有声的说道。

　　"你是说薛落红……"

　　"当然，因为薛落兰已经占了上风，而薛落红自小娇惯，从来不甘居人后。更重要的是，仓库，还有一个人你没有注意到吗？"

　　"你是说那个戴眼镜的……"

　　"没错，叶方，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这个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薛启明时日不多，启明星就要大乱！仓库，机会难得啊！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啊！"

　　"大哥，该怎么做，你说。""仓库"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孙小西向前走了几步，一个人面对着茫茫的雪地，沉思良久，他没有回答仓库的话，而是低声说道：

　　"我自然有办法介入进去，也许我的一生也只有这样一个机会！"又沉思了一会儿，他语调沉重地说道："等了五年，整整五年，这一天终于来了！"

　　说完，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后，仰起头两眼盯着灰蒙蒙的天空，任雪花飘落在他的脸上，迅速化掉……

　　仓库相信，眼前平静的孙小西已经少有的热血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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