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84)_应天故事汇

八十四

　　3

　　月光照进石南平和石大山住的小屋。这一夜他们脱了衣服，躺在炕上，却一直没有入睡。

　　"这回陈总要是请不来高手，可就必败无疑了！"毕竟陈文雄对他有恩，石南平对天地的前途充满忧虑。

　　"呵呵，"石大山笑了，"对天地的胜负我倒不很关心。我想的是你……"

　　"我？"

　　"是的。"石大山磕掉第四锅烟灰，斜着眼睛审视了石南平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南平，你敢不敢去揭这个榜？"

　　"我？"石南平愣住了，他惊讶地看着石大山，觉得石叔在开玩笑，"我去揭榜？我去和古力对打？石叔，你……"

　　"干嘛那样看着我？你去揭榜有啥了不起？那榜就不是人揭的？"石大山胸有成竹地看着窗外说道："陈文雄在忙活在国外请高手,可在国外找个能打古力的高手不那么简单，拿出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资金去请一个拳手，这不是陈文雄能做出来的事。梁均亦也是急糊涂了，如果陈文雄找不到能打败古力的高手---"

　　石大山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过头盯着石南平的眼睛：

　　"如果他找不到，我再问你一句，你敢不敢揭这个榜！"

　　石大山的再次发问，使石南平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不错，眼下的石南平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只知道赌博的美国留学生，他历尽人生艰难，行程至少万里，他长大了七岁！他有了在这个社会上独立生存的能力，也有了为陈文雄喊好，而达到他从六合转向天地的智谋。但是与外国高手直接对垒，他还从来没想过！

　　石大山接下来的一句话，更使石南平意外，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说法。

　　"你听我说，南平。我心里不能说特别有数，但我觉得只要把你好好收拾一下，再传给你几招，你的水平会和古力相差不多，打败古力对你来说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石南平愣了，他迟疑了好一下，然后猛然坐起，瞪大了眼睛，看着石大山再次问道："你说我能打败古力？"

　　石大山深深地点了点，然后说道："是。"

　　石南平没有讲话，却又慢慢地躺在了炕上，仰头看着顶棚……

　　"你听我说，古力的全部技术都来自西洋的技法，如果只比这个，你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如果加上这几年我教给你的那些武功，情况就不同了！只要符合拳击规则，你身上的武功完全可以用，完全可以揉进拳击的过程中。现在拳击的规则和以前大不一样，如果这样看，你们两个的水平也许就接近了很多。或者说，你就可以和他距离不是很大。更何况你在美国也学过西洋打法，就是说你有很好的西洋拳击基础，而他对中国武术完全不熟悉，你的打法对他来讲，肯定会有出奇不意的地方！"

　　石大山口气十分肯定地说。

　　石南平转过头，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石大山的信心在越来越多地感染着他。

　　"南平，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人一辈子，没有多少机会！" 最后石大山特别强调地说到。

　　石南平静静地听着，想着……

　　石大山则披上衣服，面向窗外，单手抱膝，依然慢慢地抽着烟。他在激动、有力、自信的谈话之后，立刻就陷入平静。

　　石大山这一番话，使石南平的思路完全进入了另一外一种感觉。他试探着对石大山说到：

　　"石叔，你是说我去替天地出面打这场拳？"

　　石大山摇了摇头。

　　"不是替天地，也不是替陈文雄……你是替你自己！你怎么还没听懂？孩子，你是替你自己！"

　　月光透过树影，照在石大山的脸上，树影轻轻地摇曳着，石大山端着烟锅，继续语重心长地说：

　　"南平，你想过没有，七年了，如果就这样下去，你的仇什么时候能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梦寐以求的启明星董事长的位置上去？我早想过，要想报仇，你必须回北京，必须有机会去接近孙小西。要想接近孙小西，你还必须要有个差不多的身份！"石大山那双不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随着他侃侃而谈，他那花白的胡须在月光下抖动，而他大口吐出的烟雾，又在不断地遮住他半个脸……淡蓝色的烟雾在黑暗中发亮，也在黑暗中飘进月光……

　　"我这想法也许有点不着边际，但是如果你能打胜这场拳，你就可能获得一个身份。退一步说，打赢这场拳，至少你在天地能够获得一个稳定的位置。"

　　石南平不再讲话，石大山的话仿佛把他从黑暗中引到一个充满阳光的场所，他隐隐约约感觉，他应该有所行动……

　　"陈文雄不是要往北京发展吗，他不是在搞北京办事处吗？你跟他事先就提一个条件，打赢这场拳，派你去做北京办事处主任。带着这个职务回到北京，你就有了和孙小西争斗的基础。到那时一切就可以相机行事……"

　　"所以说，南平，这场拳也可能是你转折的关键，七年了，我想你的拳应该没有白练。"

　　"石叔，我明天就去找陈总！"石南平的眼睛也开始发亮，

　　"不，"石大山摇了摇头，"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要真正做到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眼下不是他陈文雄最'冷'、最缺'炭'的时候！天也还没有下雪！"

　　"这……"

　　"不错，陈文雄已经感到冷了，但是他还没有被冻僵，陈文雄不僵，你的炭火就不送！再憋他几天，我们急什么？只要他一僵，我们立刻揭榜！"

　　"好！"石南平再次感到心中一亮，他为石大山的行为和老谋深算所感动、所折服了。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