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141)_应天故事汇

一四一

　　接下来的两天，他和大姐相处，听她给他和小米介绍五台山，也介绍佛教，晚上坐在寺庙的院子里，他们也会一起重温旧情，谈论过去的日子……

　　第四天清晨，南平决定返回北京。

　　临走的时候，他拿出五千块钱，对姐姐说："姐姐，这点钱留给你，出家了也总有用钱的时候。"

　　落兰没有接钱，而是笑呵呵地指了指大殿前的公德箱，说道："是啊，庙里也不富裕。洪江，以后有了钱，把这庙重修一下，倒是正经事，也是了却大姐的心愿！"

　　南平点点头，转身把钱放进了公德箱中。

　　"回去替我看看落红，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生活对她的惩罚已经很过分了。阿弥陀佛！她是个好妹妹。也别忘了问路叔好，那是个好老头！"分手前，落兰再三嘱托。

　　"放心吧，姐姐，不忙了我会来看你！"

　　"阿弥陀佛。"落兰告别了，她双手合十，深深地把腰弯下去。

　　天已放晴，望着晨风中的姐姐，想起她的经历，南平使劲忍住才使自己没有再落泪。汽车发动了，南平和姐姐拥抱告别……

　　汽车开起来了，到第一个转弯处，南平又停下来，走下车再一次向大姐招手告别。

　　落兰一身僧装，满脸微笑，阳光自身后喷射下来，晨曦中的她仿佛是一尊下界的观音。

　　汽车开始盘山而下，南平和小米都没有讲话。

　　"落兰姐的经历是喜剧，还是悲剧呢？"他仔细地思索着，"难道这世俗世界的打打杀杀真的是毫无意义的吗？难道启明星就留在孙小西的手里才对吗？"

　　当然，这是个多少代人都思考过而难以解决的问题。在南平来说，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想法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找到了大姐---但又好像没有找到。因为落兰已经换了一个人，过去的那个喜欢穿蓝色旗袍，留短发，聪明美丽，笑吟吟的大姐落兰已经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但毕竟还是找到了落兰---大姐还活着，这使南平的生活多了一点温馨，多了一点惦念。不管怎么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姐姐……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落兰的遭遇却又使南平加深对孙小西的仇恨，想起大姐、二姐的遭遇，他的复仇心理变得欲加强烈！他见到了大姐，他再次想起老爸，石南平心中感慨万分，这个世界实在是破碎，一个本来完整的家庭，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天各一方，而自己更是从美国到北京，颠簸流离了六年……

　　是的，没有这六年的生活，他不会接受眼前这残酷的事实，这残酷的人生。

　　就在这一刻，他再一次感觉到，薛洪江---石南平真的又长大了。

　　这时，身边的小米突然说了一句话，把南平吓了一跳。

　　"说不定哪天我也出家呢！"

　　"你？"

　　"是啊。我要是在下大雨的时候站在崖顶准备跳下去，那个老师傅突然出现，而且和我一样站在雨里，我也会跟她出家的！"小米认真地回答。

　　南平笑了，小米永远是可爱的。想起小米跟自己一起奔波---他不禁一边开车一边把嘴唇递过去，小米会意的也把嘴唇递了过来……

　　苍鹰在头顶上盘旋，下山的路曲曲折折……路边的山坡上，不时有放羊的老人吆喝着把羊群赶向有草的地方。

　　石南平的车沿着盘山公路向山下驶去，台怀镇越来越远了……

　　34

　　秋季是康西草原最美丽的季节。

　　站在草原上，已经开始微微转黄的草地依然辽阔得漫无边际，抬眼望去，风吹草低，草浪一层层抒解着风的力量，一直滚到天边。而天上的白云衬着蓝天，也在随风飘荡，飘到天边以后，则突然下降，仿佛落到了地球那边。这更使人感到那无际的天边有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神秘的世界。

　　此刻，孙小西坐在马上，仓库和叶子站在一旁，他们都穿着骑马的服装，叶子还戴着圆圆的大檐帽，他们一起在欣赏草原的美景。

　　叶子到启明星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她始终处在忙碌当中。孙小西每天和她在一起，向她详尽地介绍启明星，从公司历史谈起，一直到目前的状况。这当中当然谈到了薛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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