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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不,我从来就没有抱过什么信心,但是我以为我可以悄悄地爱你,和被你爱,结果我发现我想错了,你也想错了,我们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会贪心,我会要求得更多,就像我也想和普通人一样去看一场电影,我也想和你手牵手在大街上散步,我不能一天到晚躲在这台车里,或躲在那间房子里,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即使你是林启正,我也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实现这些愿望。”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低声说。

  我将手从他手中挣脱,黯然说:“没有必要,我们不如安心过现在的生活,可能会更轻松更快乐。”

  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他忽然在我身后问:“真的就这样分手吗?你决定了吗?”

  “对!这样比较好!”我回头看他,他眼神怆然,而我,不知哪里来的灵感,竟然露出笑容,我笑着对他说:“我们早就谈好了条件,如果我要走,你就会让我走,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深深地望着我,那种眼神让我几乎失去了转身的勇气。

  但是,我是个勇敢的女人,我深吸一口气,转身,下车,大力地合上车门,拦下一部空驶的出租车,离他而去。

  我以为我会落泪,我以为我会放声痛哭,但我没有,我只是打开车窗,让初秋已有些凉意的夜风吹打着我的脸,就像我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或者,就像我知道这一刻总会来临。

  (四十四)

  我饥肠辘辘地回到家,邹月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对我的归来无动于衷。我也懒得和她打招呼,扔下包,直接走进厨房去寻找食物。

  冰箱里还有一些剩菜,我在火上架上锅,倒上水,准备煮面吃。

  身上穿的职业装让我感到闷热,我走出厨房,向自己房间走去。

  “姐!”邹月在客厅里喊我。

  我回头,她说:“税务局通知我明天去面试,我想找你借件正式点的衣服。”

  “好,随便找。”我答。继续向屋里走去。

  “姐,你等一下。”邹月又喊住我:“其实我已经找过了。”

  “有合适的吗?”我扭头问。

  “有一件最合适。”她说。

  “好,你穿吧。”我实在没有精神和他聊。

  “你看看是哪一件?”她在我身后说。

  我一回头,她手里居然拿着林启正的那件浅灰色衬衫,一脸怨恨的表情。

  我的头脑“嗡”地一响,只觉得苦不堪言,以我此刻的心情,单只见到这件衣服,都已濒临崩溃,更何况它居然拎在邹月的手上。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把这件衣服翻出来了?”

  “这是谁的?”邹月尖利着嗓子问。

  “一个朋友的。”

  “是谁?”

  “你不认识。”

  我走前两步,想从她手里扯回那件衣服。她迅速地将衣服收到身后,固执地问:“你告诉我这是谁的?”

  “你真无聊,我懒得和你扯,把衣服还给我!”我大声说。

  “这是林总的衣服!你怎么会有他的衣服!”邹月狠狠地问。

  “林启正的?你想他想疯了吧,我怎么会有他的衣服?”我表情惊讶。

  “就是他的,他的衬衣全都是意大利手工制品,除了他没人会穿这个牌子。”邹月将衬衣上的LOGO指给我看。

  我从来不知道林启正到底穿什么牌子,邹月居然这么清楚,我只能矢口否认:“哪有这种事,说了不是他的,你不要胡搅蛮缠,这是我一个朋友的。”

  “就是他的!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你说!”邹月喊叫起来。

  “我和他不可能有什么关系。”我实话实说,现在不能说我在撒谎。

  邹月不吱声,只是死瞪着我,用仇恨的眼神。

  我想结束这场无谓的争吵,于是转身向房间走去。

  邹月却冲过来,拦住我的去路。“你不说清楚不准走,你说不是林总的,那是谁的?”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邹月,你别来惹我,我今天心情不好!”

  “就是他的!就是他的!一定是他的!没有人会有这种衣服!”邹月固执着只说这句话。

  我已无法,一时找不出办法消除她的猜疑,为了尽早摆脱她的纠缠,我只能使出杀手锏,于是我将她一军:“不相信你自己去问林启正。”

  不仅如此,我还拿出手机,找出他的号码,走到家里的座机前,打开免提,开始拨他的号码。

  其实林启正的号码我早已烂熟于心,但我按的很慢,等着邹月冲上来打断我的行动,以她平日见到林启正那副羞怯的样子,想必是绝不敢直接质问他的,而我也可以籍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邹月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不论按得多慢,那11个号码总有按完的时候,我已骑虎难下,只能傻站在那里,听到短暂的沉寂后,接通的提示音响起。

  “嘟——嘟——嘟——”接通音一声一声响着,响到我侥幸地认为他定是没有听见的时候,突然话机里传来他暗哑的低沉的声音:“喂,你好!”

  离开他不过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但是似乎已离开他有一个世纪,我和邹月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他继续在电话里:“喂……喂……”

  我从来没有用座机打过他的手机,所以,他并不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听到无人应答,他挂断了电话。

  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在路边?在车上?或是回到了家?只觉得刚才他的声音里有着格外的疲惫和悲伤,让我难过到无法自持,转头对着邹月大叫:“你问啊?你怎么不问了呢?你直接问他,看他怎么说啊?既然你还是放不下他,既然你还是这样疑神疑鬼,你就干脆问个痛快!让他知道,你为了他变成了个疯子!看他怎么回答你,看他会不会感动,会不会到你身边来!”

  邹月把衣服甩在地上,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我继续站在门外冲她大喊:“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他的老婆又漂亮又有钱,别说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就算他爱上你,他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这话既是说与她听,也是说与我那颗伤痛的心,说了还不算,我用脚狠狠地在她门上踹了两脚,方才解气。

  这时,我忽然闻到难闻的味道,冲进厨房,锅里的水溢出将火浇熄,满屋都是浓浓的煤气味。我赶忙把煤气关掉,打开窗户,站在厨房中央大声对自己说:“怎么什么都不顺,干脆煤气中毒死掉算了!”

  说完后,我气势汹汹冲出厨房,拎上包,快步向楼下奔去。

  在楼梯口,我正撞见一身运动装束,大汗淋漓从外锻炼回来的左辉。

  见我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奇怪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简短地答,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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