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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迟丽干脆地说:不用了,谢谢你送我,再见。说完开了楼洞门进去,又咣地关上。

  李力真喂了两声,见迟丽没回应,就在楼前来回踱了几圈,又抬头往楼上看了看,然后鬼魅似的消失了。

  我望着迟丽家的灯光,心底泛起一波波凉意,机械地踅出草坪,像李力真那样在楼前转了几圈,终于黯然离开。

  我在大街上茫然行走,多么希望手机温柔地响起,不管是柳叶打来,还是迟丽打来,然而我谁的电话都没有等到。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七B2

  李力真像一只发了情的苍蝇,对迟丽明显加强了盘旋力度,经常到她猫耳洞里蹲点,吃午饭或坐班车时也往她旁边凑,气得我真想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迟丽虽然兵来将挡,但也未表现出反感,看得我实在揪心,可我既不能明着告诫迟丽,也不能强行驱赶苍蝇,只能靠旁门左道灭蝇护花了。

  我的办法是把李力真从东北大区总监的位置上搞下来,让他彻底阳痿没心思琢磨男女之事。我早想废了他,但因为不忍心害人,就迟迟没有动手,这回他跑到我头上动土,那就不惯他毛病了。

  我搜集李力真的恶行证据,联手吉黑两省经理向鲍帅大进谗言,说李力真在位简直辱没我区门庭,两个和我有交情的大区总监听到风声后也落井下石,接连向李力真打出独门暗器,没出一个月,这只自命不凡的绿毛大苍蝇便卷翅蹬腿儿了,被贬为江西省经理,还没上任就递交了辞职报告。

  鲍帅在昆明会议上对我大加赞赏,前阵子又单独和我谈过,很多迹象都表明我是东北大区新总监的热门人选,但可能因为我最近以来工作有些吊儿郎当,鲍帅又把目光投向了别人。我不甘心,找鲍帅谈了两次,表明自己完全胜任该职务并有决心干好。西方人就这样,谦虚就是无能,态度决定一切,厚着脸皮要乌纱的永远都是乐于挑战的好同志。鲍帅对我又有了感觉,很快就带着我到东三省调研。

  我随鲍帅御驾亲征,一路上鞍前马后谨小慎微。某日有个销售员到我房间熨衣服,鲍帅知道后好奇地问我怎么回事儿。我说我从来不穿没熨过的衣服见客户,因为很多酒店房间没有熨斗,洗衣房又贵又慢,借熨斗也很麻烦,所以每次出差自己都带着熨斗。鲍帅龙颜尽展,在哈尔滨香格里拉大饭店给全省城市经理开会时,当场任命我为东北大区市场总监,统领黑吉辽三大分舵。这正是,机关算尽难如愿,熨斗助我步青云。

  我封官加爵后,工资立马翻了一番,那滋味再爽点儿就会爽出人命。柳叶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高兴,只轻描淡写地说:行啊,好好干吧,还是那句话,公家的东西该拿的拿,不该拿的千万别拿。我见她热情不高还冷言说教,自己也没了兴致,精心策划的庆祝活动一笔勾销。

  上次我和柳叶大吵以后冷战了一天,最后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主动给她认了个错并表示尽快攒钱把窟窿补上。可刚刚和好了一个星期又他妈战上了,导火索是我当着丈母娘的面儿骂柳苗是傻逼。

  柳苗年轻气盛纵欲无方,把女朋友的肚子给搞大了,小孕妇到私人诊所流产时,没流干净还大出血,险些送了卿家性命,住院先后花了三千多块。因为他不好意思找柳叶,就伸手拔了我的冤枉毛。

  有一天我在岳丈家碰见柳苗,悄悄对他说:你小子这一炮可真够贵的,下次机灵点儿,再走火我可不管了。

  柳苗好了伤疤忘了疼,逼咧咧地刺激我:少在我面前装,不就使了你两个臭钱儿吗?以后连本带息还你还不行吗?

  我马上火了,言简意赅地骂他:你纯是个傻逼!

  没想到声音拔得太高,被丈母娘那双千里耳听见了。

  回家后柳叶就开始修理我:刘角,你现在还有个样儿吗?小流氓似的脏话连篇,竟然当着我妈的面儿骂人,好意思吗你?

  我说:傻逼是全国人民的口头禅,怎么能叫骂人呢?再说柳苗不该骂吗?下次再给我装逼看我不削他。

  柳叶说:你敢,你敢碰他一指头我就跟你没完。

  我不屑跟柳叶吵下去,只好仰天长叹:靠,我怎么摊了这么个小舅子啊。

  接下来没啥好说的,冷战又一次打响。

  短期内连续冷战,这在我和柳叶的婚恋史上极为罕见。以前吵架,吵完就完了,该说笑说笑该做爱做爱,很有些越吵越亲的意思,可这几回就不同了,吵完就冷战,而且迟迟不解冻,即使解冻了,也回升不到原来的热度。我重新审视了我们的婚姻生活,觉得和婚前憧憬差距很大,并为之沮丧了很久,后来想起“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句八字真言,才他妈的恍然大悟,我俩这不是正处在坟墓效应里吗?

  柳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偷偷摸摸地看了一些婚姻方面的书籍,组织了两次夫妻恳谈会,拉着我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同时不遗余力地大搞家庭建设,添了几样小家具和小电器,给地板打了一次蜡,卫生一天一小搞七天一大搞,小脸儿都累黄了。

  我劝柳叶:这么大的家,你天天收拾累不累呀?差不多就得了嘛。

  柳叶说:收拾家也是一种享受啊,既锻炼身体又减肥,你愿干就帮我一把,不愿干别扯我后腿儿。

  就在我和柳叶的小日子重回正轨的时候,法院终于了结了盛建军的案子,迟丽家总价六十万元的房产被依法追缴,所幸其他家庭财产未被没收。

  法院下书那天我去了迟丽家,正好沈雯也在,她内疚地说:刘角,我刚才已经给迟姐说了,虽然我作了不少努力,但还是没法保住这套房子。又转脸对迟丽说:迟大姐,实在对不起,没想到我一点儿忙都没帮上。

  迟丽尚未从丈夫自杀的阴影里摆脱出来,现在又眼瞅着无处栖身,精神上所受打击可想而知,此刻她呆坐在沙发上,目光惨淡欲哭无泪,对沈雯的歉意无动于衷。

  沈雯忐忑不安地说:迟姐,你是不是在怪我?

  迟丽“哦”了一声,梦呓似的说:什么?你说什么?

  沈雯说:我没帮上你的忙,你不要怪我。

  迟丽说:沈律师千万别这么说,这怎么能怪你呢?盛建军犯了死罪,谁都救不了他,这房子是不义之财,还给国家天经地义。

  我安慰迟丽说:房子交就交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找个地方住还不简单吗?贷款买一套也不费事儿啊。

  沈雯说:房子先不着急交,我们还可以上诉,就算法院强制执行也要等一段时间。

  迟丽说:上什么诉啊,早交早了一份心思,反正我也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省得见什么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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