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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九A 我一次次往国内打电话,绝望一次次凝固在脸上,拿话筒的手臂也一次次无力地垂落下来。时间一天天过去,柳叶依然像一只飘逝在茫茫天际的风筝,再也没有任何影踪与讯息。我深受打击,真担心自己会变成一匹垂死的骆驼,即便发现了绿洲也没有力气靠近了。 由于和国内联系频繁,对那边的人事境况也了如指掌,他们有些事情葫芦炒茄子,让我大跌眼镜,而有些事情又太过意外,让我对生活不寒而栗。 北京的姜振辉和山西媳妇离了婚,四个月后又续了弦儿,是一如花似玉的初级京漂儿;大连的大李子最终免刑,和狱中的崔妍扯了离婚证,之后借钱租了十台挖掘机,承包了一个土石方工程,一年就赚了八百多万,真应了那个进去的人一放出来就牛逼无量的说法;顾蕾终于有了一个相对固定的女友,就是把十台挖掘机租给大李子的老板的妹妹,据说姑娘的身价起码值五十台挖掘机;孟庆钧的父亲去世,他自己也因吊儿郎当被公司辞退,这个公子哥儿从此陷入生活和事业的低谷;齐芳草和卖纯净水的丈夫离了婚,不久在八一路被车撞死,有人说是事故,有人说是自杀,出事地点离我原来那个家不出一百米;沈雯因拒绝为一涉黑人物辩护,在遭到黑帮追杀时受了重伤,险些丢了佳人性命;张松在跟踪一个大款时被其保镖发现,差点儿被打散了黄儿;邓涛涛嫁给了我们的鲍帅,成了公司自开业以来第七位嫁给“外来和尚”的中国女雇员,也是七位猛女中最漂亮的一位,打破了老外只找中国丑女的怪圈。高平和鸡蛋千金关系趋淡,主要原因是体力不济,无法持续向女方提供高质量的性生活,实战证明研究房中术比研究鸡蛋更有商业价值;李力真移民加拿大了,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给一个白种老人遛狗和修理草坪,却被他吹嘘成社区生活管理委员会主任,在当地刚刚登陆北美的中国盲流中间享有崇高威望。 这只是2001年的人与事,再过一年谁知道又会怎样呢?生活如滔滔江水,淹没和冲击着每一个人,谁都会在随波逐流中变得面目全非。我除了祝福该祝福的人诅咒该诅咒的人,除了向着东方给曾经关爱过我的孟父磕个响头,除了给苦命的齐芳草往地上泼一杯水酒并掉几滴鳄鱼的眼泪,我还能干什么呢? 德国的人事境况也在变。郎燕见我执意回国,就接受了葡萄牙一所著名学府的邀请,将赴该校文学院东方语言文化中心,主持开设中文专业教学的准备工作。洪小全遭遇公司裁员后去了慕尼黑,但仍然不辞劳苦地来路德维希港骚扰郎燕,每次来都捧着大束的鲜花,那些花朵开得很美,散发着迷人的妖气。我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好几次想扁他都没有下手。海德堡的秦婧瑗踹了王刚,挂上了一个德国油漆匠,不久即被踹回到了王刚的床上,真他妈的心比天高命如纸薄。 沃特向郎燕求婚未果,可能受了一定的刺激,要去四百多公里外的北方大城汉堡工作。临走前他到路德维希港向郎燕告别,郎燕又把他领到了曼海姆。我请他俩到曼大被称作Mensa的学生餐厅吃饭,两位朋友表面温雅平和,骨子里却透着伤感,其情其景怎一个悲字了得。以前说动什么别动手术,现在说动什么别动感情,感情比手术凶猛多了,拉个伤口一辈子都他妈难以愈合。 一直没有柳叶的消息,心急火燎的我初步将归期定在了2002年春节。郎燕根据我的撤退时间表,将她前往葡萄牙的时间暂定在来年夏天,并对我极其认真地说:“刘角,如果你取消回国计划,我也马上放弃葡萄牙之行。”我半真半假地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去葡萄牙吧,以后我会常去看你的。” 2002年元旦聚会,我喝了个七分醉,留着三分清醒和郎燕王刚秦婧瑗等人说笑。这是我在德国度过的第三个元旦,也可能是最后一个,所以我的笑容里藏着几许惆怅和酸楚。可我仍旧非常开心,再过一个月就能回国了,那股子兴奋就像鱼儿即将回归大海一样。那次聚会结束得很狼狈,天花板上的一只吊灯掉了下来,将一桌残酒剩菜砸了个稀里哗啦。我大叫晦气,觉得这要是围着一桌农民,今年一定没啥好收成。 寒假的头三周,我照例出门打工了,第四周和郎燕王刚秦婧瑗一行四人去巴黎旅行。这是郎燕的主意,说这叫告别之旅,目的地是我垂涎三尺但久未成行的法兰西首都。郎燕本想开车去,又怕路远道滑不安全,就乘了汉堡至巴黎的国际列车。 我和郎燕一路聊着大学的故事。大一那年春天我们班去南湖公园划船,郎燕和另外两个女生上了我的贼船。划到湖心的时候,有个胖女生问我:刘角,假如我们三个同时落水,你先救哪个?我说:当然先救郎燕,你那么胖,浮力大沉得慢。结果把她的鼻子气颠倒了。我们还聊起有一年寒假郎燕往学校给我写信的事儿,那年寒假我为了省钱没回家,春节也是在宿舍里过的,她的信成了我最珍贵的春节礼物之一。 秦婧瑗情商很高但智商一般,老是谈论科尔的儿子彼德和土耳其姑娘爱丽芙的盛大婚礼,那样子好像只要让她当一天爱丽芙,活剐了她都干。我知道那场五月份在伊斯坦布尔举行的童话般的婚礼,可惜路德维希港申办失败了,不然我也可以去开开眼界闹闹洞房什么的。秦婧瑗还大谈特谈法兰克福队的杨晨,说杨同学是她在德国生存的精神支柱,我一边恶心一边听见王刚在一旁磨牙。 在臭烘烘的卧铺包厢里睡了一夜,我们于次日一早到达巴黎,住进新区塞纳河畔一家叫NOVOTEL的连锁酒店,郎燕和秦婧瑗一个房间,我和王刚一个房间。我们玩了四天,该去的地方都去了,感觉巴黎比较一般,也就是一个天山童姥,岁数那么大却显得那么年轻美丽。他们三个以前都来过,说每次来都会被高贵而浪漫的巴黎迷住。我摸摸后脑勺,心想我真是俗人一个,根本达不到他们的欣赏境界。 离开巴黎的前一天晚上,秦婧瑗和王刚大概被浪漫的巴黎刺激着了,哭着闹着非要住到一起去。郎燕给王刚腾了地方,打算再开一个房间。我说:“过来凑合一晚上吧,省点儿钱干什么不好?” 郎燕一点儿都没忸怩,无比坦然地跟王刚换了房间,倒把我整得有些手忙脚乱了。吃完晚饭,秦婧瑗和王刚早早就在房门上挂起了防扰牌。我和郎燕都笑他俩没出息,随后上街看夜景。我们沿戴高乐大街走到凯旋门,又沿香榭丽舍大街走到卢浮宫,郎燕在协和广场脱了鞋,说光着脚更能感受到巴黎的气息。我说我民工一个,裸奔都不见得能有啥感觉,气得郎燕追上来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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