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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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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周给了我一千五百块,让我买衣服--反正小钱不断给,大钱他也没有,公司走账,他老婆恨不得天天查……" 若琳冷笑,不自信的借口,他如果爱你,自会给你安全感,他想玩你,才会小恩小惠的诱饵不断,一个家族企业的接班人,他会买不起一套小房子?他是不舍得,认为花在你身上不值得,一千五百块都能让你念念不忘,屁颠儿屁颠儿好几天,很低的价格就得到了,谁还愿意为上钩的鱼儿支付更多啊!这曹家二世祖与老程还不同,老程现在有一百块,恨不得给自己五十,另五十也不在他手里,在的话会都给,而曹家二世祖,手里有一千,也给你五十。同样的钱,分量相差太远了,你还依然活在幻想里,不能掂量一下吗?对,钱不代表一切,代不代表他的心意和重视程度呢?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呢? 燕石又在床上打开了代表过去和幸福的小包袱,一件一件在阳光下展开,可爱的小毛衣、小绒裤、小帽子,看的都是女儿的,没有心情看老程和自己的,然后看到了那只七千块的手链,在衣缝里闪闪发光,怎么给忘在包袱里了呢?难道下意识里这一切只有在记忆中保存? 傍晚时她接到赵波的电话,好友一改往日的清高、不俗劲儿,变得有些激愤起来,简直越来越像自己往日气急败坏的情形。 "你知道吗?胡星斗要和我离婚……" "不知道。"燕石觉得这胡星斗也吃错药了,法院一判合你的意,没离成,远没到二次起诉呢,你还闹个啥? "他明确地告诉我他要和那个女的结婚……" "门框夹脑袋了?" "我明确地告诉他做梦!以前我主动离,那是惩罚他这个无耻者无畏的过错方,现在流氓恶棍转眼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我干吗离了成全他?拖着吧,让他和那个女人急死,把那个女的拖老了完事儿!" 燕石知道吃饺子时她和韩端的话对她起了作用,"让别的女人住我的房,睡我的床,花我的钱,打我的娃,与我的男人调情……"刺激了她,也要从淑女变成泼妇了。不过这世界上只有泼妇不吃亏,淑女都像傻子似的。 "对,即使离也要先把他和外边那个搅和黄!" 对方叹了口气,没那么激动了,语气缓和了许多,"我跟他说现在离是有条件的,上次协议不是分给他两套房吗?现在索回一套,给他一套他单位分的旧房,他才急了说我说话不算话,要挟他。反正我不管,我不能拿着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房产铺向他的幸福之路,一个通奸犯科的人有什么资格又得房产又得到幸福?这个世界还真天地颠倒了?没有我和我家的努力,帮他到底,他怎么可能有今天?我过去的付出算什么?活该为他做出牺牲的?将来我还要养儿子,我不能让他分走一半家产……我不会离,我有他出轨的证据,我会让他受到损失……" 燕石觉得赵波的言行的确有点像自己了。 47 为了表达对殷月红为自己受伤害的歉意,也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胡星斗答应出了院就随她回一趟老家。一是回老家让父母见见,算确定了关系,二是殷姑娘也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孩子两岁了,她有半年没见着了。年轻的女人养一个孩子真有点累赘,想嫁人,男人都在乎这个拖油瓶,她只能找两类人:富的和穷的。富的不太在乎孩子花他的钱;穷的主要想找个女人,对买一赠一也没太大意见。现在她想让胡星斗对她的家人有个直观的认识,她不想骗他,愿不愿意随他。 殷月红的家在中国的中部农业大省,两千年前曾因农业文明而辉煌,时光缓缓流淌到今天,好像一切都停滞了,什么也没变,改变的只是地球上其他地方的机械、交通、通讯,生活与思维的全新方式,这个地方不知魏晋般,贫穷和封闭依然是其最主要的特征,也是她心灵最薄弱的地方。那简直是另一个中国,荒凉、辽阔、贫瘠,隐藏在北京这个富裕、金碧辉煌的现代化城市后面,像一个被打肿脸的乞丐,只有脱掉衣服才能露出瘦骨嶙峋的肋骨和麻杆般严重营养不良的腿脚。 火车出发了,从"第一世界"驶向"第三世界"。胡星斗与殷姑娘不一样,没什么可激动的,没觉得到乡下见未来丈母娘有什么心虚的,心虚的应该是老太太才对。那个所谓的美籍华人才是他的一块心病,殷月红对他一往情深的同时还招呼别的男人,如果真是这样,简直--气得他发昏!难以想象,这种小地方出来的女人还挺招人,当下用"随便一提"的口气若无其事地问:"那假洋鬼子真对你有意思吗?" 殷月红如小姑娘般快活地笑了一下,脸上甚至隐隐有一抹羞赧之色,"怎么说呢,看着我年轻、开朗、能干又善解人意,比较喜欢我吧。" 老胡内心冷笑,语带讥讽:"你喜欢他吗?" "怎么说呢,"殷姑娘不喜欢他这高人一等的京派男人的臭架子,好像表现出来妒忌让他丢人似的,她也不值得似的。整个夏天以来都是她放低姿态甚至卑躬屈膝地逢迎他,供着他,否则她连免费的性伙伴也没资格做的样子,就是求她办事,他也得端着,被老婆赶出来也得维护那种天生就优越惯了的嘴脸。她就天生的二等公民,非曲意讨好他吗?"也谈不上多喜欢他,他比我大二十岁呢,比较成熟稳重,喜欢我倒是真的,不然也不会随我的性子走订婚这道程序并许诺了一些东西。你知道女人嘛,天生缺乏安全感,奔波一辈子,就想找个家找个男人爱自己。我承认我有点虚荣,看中了他的美国身份,觉得到了美国怎么也比在国内舒服一些,我在北京混了八年了,每天都疲于奔命地工作,真是干得比牛多,起得起鸡早,吃得比猪食好那么一点,又得到了什么?北京人很排外的,从心里就看不起外地人,我再干八年也是一外地人,一点归属感没有。我也很累呀,很想结束漂泊找到一个温暖的家,想在北京安家谈何容易,没有当地福利,连警察和城管有时都会故意刁难你。而我家那种闭塞的小地方,什么出路也没有,认为家里孩子凡是出去的,混在大城市的,就是有指望有盼头了,当然不能再回家来结婚生子,那只说明你没出息。在我们这些漂泊在京城的圈子里流传这么一句话:宁要城市一张床,不要家乡一幢房。我的那些朋友、同事,能在城市嫁人的都嫁了,不能嫁的也竭力去国外,搭一个外国老头什么的,还有不少在国外卖身呢,挣钱是一方面,就是为了取得身份,有了身份就什么都有了。像我吧,就是留在北京,也是一辈子的二等公民,我的口音就标志着我的身份,还不如去国外当人家的二等公民,二等公民也有福利啊,不是什么人都敢公开歧视你啊,起码回国了就是一等公民了。即使是穷光蛋一个,北京上海的本地土著也不敢小瞧你,警察什么的还敢欺负你?哎,不好意思,我是个实用主义的人,觉得嫁一个假洋鬼子还真不错,再给他生个孩子呗,起码觉得一辈子不用活得那么累,不那么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了。唉,我也是没办法。上天垂青我,让一个美籍华人看上我,有去美国的机会……唉!" 这一惊一叹,惋惜,伤感,加上必要时抑扬顿挫的语调,把一个出身卑微、在底层挣扎的灰姑娘,得到上帝垂青有了咸鱼·身的机会,但为了某种原因又失去这一机会但还能找回来的真实童话讲得真诚又自然,因为有变成"美国人"的机遇,所以连在北京不如意的自卑的地方也能够坦然了。 胡星斗内心也悄然发生着变化,由于殷月红潜在的美国身份,觉得她可爱真诚了许多,人有等级的优越,就有等级的卑微,要是真变成美国人恐怕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找她了,找不起了,女假洋鬼子未必看得上他了。 在情商和智商上,胡星斗熟悉京城官府、商界和世俗社会通行的人心法则与各个角落流传的小民生存哲学,他处在城市金字塔的中上端,自下而上、自上而下都看得清清楚楚,混得如鱼得水。 而殷月红从一个更为贫瘠的小地方走出来,不仅看清了北京城权力与经济的金字塔,还看清了整个中国更大的金字塔结构,她甚至兼容了胡星斗的想法,拥有另一种他不知道或没来得及知道的,比如如何逾越人们习惯或潜意识中客观存在的等级观念、城乡差别,借力使力让自己处在更为重要更为优越的位置上,所谓拉大旗作虎皮,吓唬别人,掩护自己。殷月红不想吓唬他,只想让他平等待她,起码觉得她是值得的,不是王熙凤手下的平儿,只可以做一个通房大丫头。 如果美籍华人换成了国内普通男人,反应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外地人也就这点出息了,通房大丫头是扶不上正位的,一如狗肉端不上桌子。他深信男人对等级和尊严的敏感,只是从没来得及想到疯野如殷月红的乡村丫头有能力越级上嫁,不由自主生出对她刮目相看的敬慕来。 殷月红的老家就地处农业大省的中部平原上,从火车上就能看到上天对这片土地的绵延厚爱--到处是肥沃的良田,秋收后斑驳的玉米地和深褐色枝丫上开出朵朵白云的棉田延伸到天际,一座座绿树掩映的村庄点缀在丰收的广袤大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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