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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辈子去想念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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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时候吴飞浦会在半夜给我打来电话,我跑到水房去,然后在电话里他放着程砚秋的《锁麟囊》和《荒山泪》给我听,充满了鬼魅之情,而有时我们会对唱,他是那《春闺梦》中的王辉,而我是那等待他到肠断的小女人,每当我唱到“终朝如醉还如梦,苦依熏炉坐到明”时我就忍不住想告诉吴飞浦,吴飞浦,从13岁起,你就是我的春闺梦里相思又相思的人啊。 从你的眼里,我看到了爱情 大学毕业后我去了南京,白衣黑发,我看着镜子中那张苍白的脸,然后对自己说,其实,你应该去看一看自己爱了十年的人了。 我出现在吴飞浦的门口时站了好久好久,这是他偶尔给我的门牌号,他说,小妹妹有空来南京吧我带你吃板鸭,你嫂子做的红枣莲子羹也很好的,当然,我们还要去夜游秦淮河。 我举起手来,吴飞浦站到门口时我发现他呆了一下,他不可能认出我了。“你找”——我甩了甩我有点长的衬衣袖子,“啊,官人,我回来了。” 他摸了我的头发,我鼻子一酸,泪差点下来,放下包才发现,这屋里没有女人的气息,我问,“嫂子呢?” “去年,我离婚了。”他淡淡地说。 我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这个已经人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岁月在他身上是留了痕迹的,他没有了那么光亮的眼神,但是,我一样地迷恋着他,因为他身上有一种颓迷而悲伤的气息。 我们对坐着,好久,没有人说话,甚至,他忘记了给我倒一杯水,过了好长时间,他来回地摆着手里的一个空杯子,我笑了,然后说,“吴飞浦,我渴了。” 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在信中,我一直叫他吴老师。 “哦,”他慌张地站起来,然后几乎是跑着为我去倒水,当他把水交到我手中时我触到了他的手指,一片冰凉。 还是沉默,只不过更长久,甚至,我都不敢再看吴飞浦一眼,我再抬头来时,他已经在放着《春闺梦》中的伴奏曲子,京胡响起的时候,我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我一步步走到他背后,然后从后面抱住了他,久久地久久地,我们就那样呆立着,丝丝缕缕的呼吸传来,有一千年有一万年?我能感觉出他的呼吸,粘的,像鱼一样,我能感觉出他爱我。 但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接,我听他说,“我妹妹来了,我要陪她。” “是谁?”我问。我明知自己是无聊,这样没有教养的话也问得出来,但我顾不得了,爱情在弦上,不发出去会刺死我自己。 “一个电台的女主持人,她在追我,邀请我上她节目,她和我一样,也离婚了,有一个小女儿,别人说我们很合适。” 我没有说话,他过来拉起我的手,“走,我们去吃饭,我答应过带你吃南京的板鸭的,还有,我们去夜游秦淮河。” 那天晚上他一直拉着我的手,生怕一松开我就跑了,这个我13岁就爱上的男子,他像孩子一样茫然若失,在秦淮河的船上,我们一起唱戏,一段又一段。他唱——“毕竟男儿多薄,误人两字是功名,甜言蜜语真好听,谁知都是那假恩情!”我愣愣地盯着他,然后眼泪哗就下来了,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像雨季里绵长的雨水一样,他过来,然后把手指伸进我的头发,傻丫头,你真的长大了。 你说,爱情,就是让人一辈子去想念的 我们各居一室,半夜的时候,我看到月亮升起来,又红又亮,像一滴泪一样,我坐在床上,觉得自己是那条美人鱼,到死王子都没有爱上她。 因为我听到他正在和那个电台的女主持通电话,他们说得很亲密。 我光着脚走过去,他的门没有锁,我推开门,看见月光下的吴飞浦,冷静而寂寞,当我把睡衣一点点褪去然后伏在他的身上时,我感觉他的泪水滑过了我冰凉的后背,他为什么哭呢?我试图把自己全部交给他,但一切是徒劳的,他抱起我,为我穿上睡衣,然后把我放到我的卧室里,悄悄地退了出去。我哽咽着,压抑着,然后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我告别,南京这个城市,有过我的爱情,但转瞬即逝,他送我上飞机,在候机厅他递给我一杯温热的果汁。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第一次,我这么坦然地面对我爱了十年的男子,“吴飞浦,告诉我,你爱过我吗?” 这是我惟一想知道的问题。 他还是把手指伸到我的头发里,“傻丫头,你知道最好的爱情是什么,就是让人想着,然后用一辈子去忘记,正因为我爱你,我才不能娶你,否则,爱情会被岁月和真实慢慢地吞噬掉,为了爱你,所以,我要你离开。” “况且,我配不上你,你看,我是离过婚的人,比你大十岁,还有,我有孩子,这样让你爱对你是委屈。” “我不在乎,”我含泪嚷着。 “可是我在乎。我不能让你受一点点委屈,我不能忍受我们的爱情被现实的生活一点点残食,你应该有更好的爱情。” 我痛苦地低下头,这是一个极度的完美主义者,他不允许自己的爱情有一点点瑕疵,是的,我最后终将会有了瑕疵,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永远。 我在飞机上,一直看着窗外,窗外有大朵大朵的流云,一片片从我身边飘荡而过,而我也是其中一朵,谁知道会飘向何方,只是以后的岁月,我真的要用一生去忘记一个人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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