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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有人为此负责,常常成为她们的道德评判标准。而手术室之外有一个男人在等待,身体与心灵的伤害也可以减轻许多。

  晓维想了又想,决定打电话给周然,问他是否愿意陪自己一起去医院。晓维不要求他负责,但她认为他有权知道这件事。

  周然虽然有些讶然,但是没有片刻犹豫就答应了。他坚持承担一切费用,并为她提前请了一位看护,准备在手术后照顾她几天。

  起初林晓维约了一家私人专科医院,她担心在国立大医院里遇上熟人。周然认为不安全,坚持要她去更好的医院。后来他们各退一步,周然开车几小时,带她去了邻近城市,在那里的中心医院做了手术预约。

  手术前一晚,两人以夫妻名义住在饭店的双人间。整个晚上,晓维听到周然辗转反侧。她也没睡好,梦见自己站在审判台上,罪名是谋杀,醒来时一身冷汗。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周然握着她的手,渡给她力量,可他自己的手也又湿又冷,泛着细微的汗。

  晓维前面还有五个人,排到她至少需要一小时。有一名女子手术不顺利,惨叫,哭泣,被男友从手术室里背出来,面色惨白,满头满脸的汗。

  林晓维微微发着抖,不敢抬头。最近她已经开始有一点妊娠反应,早晨吃的东西都吐了,此时肚子在轻轻地叫。

  周然问:“你饿吗?想吃点什么?”

  “我要巧克力,榛仁的。”巧克力可以给她温暖与勇气。

  “你等我一下。我回来之前,你不要进去。”周然碰了碰她的手,匆匆离开。

  晓维一个人坐在那里,比先前更冷更软弱。她坐了很久,前面那一位刚进去,马上就轮到她。她闭上眼,如同罪犯在等待判决。

  前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晓维睁开眼,见到周然一路小跑着回来,一绺头发垂在额前,有一点润湿。

  周然递给她精致的盒子,那是在超市里能买到的最贵的巧克力品牌:“医院商店里没有榛仁的,所以我出去买。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晓维打开盒子,拿起一颗,拆开包装纸,先递给他。周然摇摇头。晓维把巧克力塞入自己口中,含着巧克力说:“谢谢你。”

  周然站在那儿,一直看她。晓维也抬头看向他,勉强地笑一下:“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再有几分钟就好。”

  周然似乎迟疑了一下,随后他从身后拿出一捧花。新鲜娇嫩的红玫瑰,衬着盈盈点点的满天星。

  周然捧着花在她身前跪下:“留下我们的孩子。我们结婚吧。”

  第三章 相爱不易,相处也难

  林晓维为丁乙乙策划了整场婚礼。她在制作公司的协助下,只用了乙乙与沈沉从小到大的照片,便把他俩的成长之路与最终的携手编成了很动人的故事,又为他们安排了很别致的仪式,简洁而温馨,打动了现场的所有人。

  之前晓维筹备时,乙乙兴致缺缺,随便她怎么弄。等到了现场时,一切就成了惊喜。乙乙在主持人的煽动下也动情了一回。换装时她对晓维说:“谢谢你,晓维。我感觉就像在参加别人的婚礼似的。不对,就像在拍戏似的。这感觉真奇妙。”

  “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

  “少来,当然是夸你。没想到你会做这个,你以前从没做过。”

  “整天闲得没事,看肥皂剧商业片看多了,自然就会了。你夫君沈沉也给了我一些建议。”

  沈沉是孤儿,而乙乙在本市也孤身一人,所以到场都是同事或旧时同学,没有亲属。唯一勉强算得上亲属的,就是曾经照看乙乙长大的那位老太太。她得了不治之症,脑子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精神看起来相当不错。

  这位老人在婚礼上突然清醒过来,搂着乙乙的肩,抓着沈沉的手,反反复复讲述乙乙是个多么孝顺多么聪慧多么特别多么招人疼的孩子,称自己与沈沉一见投缘,把乙乙交给他再放心不过,又再三嘱托沈沉务必要好好对待乙乙,疼爱她,体量她,包容她,守护她一生一世。这番台词虽然没什么新意,但从老人口中说出时,那叫一个声情并茂,把乙乙感动得马上就要掉泪。

  化妆师立即抓住乙乙,用棉纸把她的眼泪按了回去。乙乙又想哭,化妆师急道:“别,千万别,妆会花掉的。”她哭不得,又忍不住,憋了长长的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吐出来,差一点窒息。

  沈沉把乙乙揽在怀里,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轻轻拍着她的背。乙乙在他怀里渐渐恢复了正常。

  晓维心软,看电视时戏中人哭她也跟着哭。此情此景,她当然也跟着掉了几滴泪。

  稍后晓维陪老人家到大厅外面透透气。老人对晓维说:“你刚才哭什么呀?”

  “您讲得太好了。”

  “哟,真的吗?那就是合格了,不用返工吧?”

  “啊?您说什么呀。”

  “刚才有好几台摄像机,应该是拍电视的吧?那小伙子挺俊的,是乙乙的新搭档吗?对了,乙乙不是在电台当主持人吗?什么时候改拍电视剧了啊?”

  晓维哑口无言,回头找了找乙乙,她正靠在沈沉怀中,向大家演示着幸福。无怪这位老人与乙乙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俩还真有点心有灵犀。晓维在心中感慨。

  婚礼结束,乙乙与沈沉就发出渡所谓的“蜜月”去了,而且选择了自驾游。

  晓维也不知那两人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件事却给了她一些启发,她也想出去兜兜风,透透气。

  她暂时打消了与周然速战速决的想法。倒不是因为周然的明显不配合,而是因为那天乙乙对她说:“我听说周然公司的H城投资方那边很赏识他,极有可能在总部董事会那儿给他留个席位,那他可就真的牛气了。如果这时候离婚,对他的信誉评价会造成损失,他应该不会轻易答应吧?”

  周然这几年事业发展得不错,但晓维认为自己并没帮上什么忙,或许还扯过他的后腿。这么多年的相处,她跟周然,毕竟即使没有爱情也有友情和亲情的存在,所以现在她还是不要拆他的台,等他顺利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但婚还是一定要离的,她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才下定的决心,决不轻易改变。

  既然不能把周然逼得太紧,晓维决定自己先躲开一阵子,立即出发。

  晓维出发的那天,航班晚点了一小时。

  她在机场给周然的助理打了电话,说她要出一趟远门,可能需要好久,家里钥匙也快递给了他一把,以免需要一些放在家中的证件什么的。

  因为这些年她配合周然最多的工作,就是接到他的电话后,帮他找证件。

  她百无聊赖地在机场书店翻完了两本中老年妇女最爱的杂志,《知己》和《情人》。两本书的封面上的最大号的标题,一本上写着“亲爱的丈夫哟,我们已经携手走过了七年的蹉跎岁月”,另一本上写着“女人啊,知足常乐才是幸福的源泉”。

  广播通知开始登机。周然的电话恰在这时打了进来:“你打算去哪儿?”

  “随便走走,随便看看。”

  “你从来没一个人出过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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